“理論都通，就是缺乏實踐經驗！”
“嗬嗬！好大的口氣，大言不慚！”
程瑾不敢狡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老頭子雖然有點嗤之以鼻，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知道這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孩子。
“還學過什麼？聽說你對中醫也很熟識！”
程瑾不知道蔡老頭對中醫的看法，很多西醫人不看好中醫，甚至有著天然的排斥，她可不想在請假的關鍵時刻觸黴頭。
“略知。”
“說來聽聽，都背過哪些中醫藥典？”
程瑾挑挑眉，看這樣子，老頭子似乎也對中醫有過研究。
大著膽子回答“《本草綱目》、《傷寒雜病論》、《黃帝內經》、《中醫內科》、《中醫外科》、《方劑大全》……”
蔡全璋吃驚了，這是把中醫有名的藥店全部看完了，一時倒是有點說不出話來。
咳咳……“哦！那你到底是喜歡中醫還是西醫！”
程瑾大囧，這老頭又在涮著人玩，這簡直就是死亡必選題。
不管你選擇西醫還是中醫，都有一大堆問題等著你，哪怕你取巧選個中西醫結合，相信蔡老頭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老師，學生所學尚淺，不知怎麼作答才是正解，在學生看來，殊途同歸。當然老師學識淵博，涉獵廣泛，你吃過的豬肉比……不對不對，您走過的橋比學生走過的路還多，還請老師給學生解惑！”
蔡全璋手癢癢，好想拿起旁邊的書板敲敲對方的腦袋。
但看著眼前聰穎不古板的學生，想想當年的自己不折不扣、意氣風發，現在徒留苦中作樂。
長長的一聲歎氣後，蔡全璋開口“我出生於中醫世家，祖上還出過兩位禦醫，我的家族在當時杏林界很顯赫，我和家族的兄弟姐妹一樣，從小就學著辨識草藥，背誦著各種的藥方，隨著西方列強進入中國，也帶來了許多洋思想，新文化運動後，西醫的快準狠更對上了中醫的慢郎中，我的家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等到我十幾歲時，覺得家族是對我的禁錮，我想要求新求變，想要進步，我果斷放棄了中醫，投身西醫，每當學到一種新術式，我都會認為是醫學的革新，西醫才是走在醫學前沿的。家族曾以我為痛點，視我為叛徒，我卻認為自己是明智的，是最上進的，但是我的一些中醫思想是根深蒂固的，純粹的西醫人對我有諸多挑剔，很多年我都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也迷茫過，到現在時過境遷，我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愛中醫還是愛西醫了，很可笑吧！”
對著一個接觸不多的晚輩，蔡全璋不知不覺聊起了往事，他知道這是自己起了惜才之心。
這老頭帶著苦澀的剖析，倒把程瑾整不會了。
“蔡教授，我有一位中醫前輩，姓李，李老是一個純粹的中醫人，一直本著中醫傳承收徒，他的醫館誠信，藥湯廉價，一直堅持用最小的價錢為老百姓看病，可是病人卻越來越少，藥堂支撐起來都困難，他的兒子和徒弟都動搖了，他們對西醫的很多快速處置方式很眼饞，可是李老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他也覺得會對不起祖輩。”
程瑾看蔡教授聽進去了，故意卡頓了一下。
“你講這個一定有下文，後來呢？”
“後來他想明白了，隻有你深深的了解對方，才能去評判到底喜不喜歡他？到底喜歡哪個多一些？”
“那些一直在徘徊，自我鬥爭的人，都是底氣不足的，他們的所學不夠精進，這要看人，這個醫者西醫中醫信手碾來，遇到適合的病人，用對適合的方法，不管是中醫辨證還是西醫手術，以病人的術中體驗和術後愈合為準，儘力做到最好，彆無他求，就不會有那麼多畏難情緒，總歸一句話，萬變不離其宗，西醫中醫殊途同歸是沒錯的！”
“想通了這一點，李老放下固執，不反對自己的徒弟去了解西醫，甚至為他們找了西醫大夫，以便解惑，這種敞開心扉的接納，讓他找到了最初學醫時的樂趣！您覺得他是虧了還是賺了？”
哈哈………
蔡全璋終究是沒忍住，拿起書板在程瑾的腦門輕輕的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