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煌一邊安撫妻子,一邊焦急的又看了一遍隊伍,的確少了兩人,那個姑娘和陪伴他最長時間了大飛,終究是負了大飛,把他落下了,沒能履行諾言帶大飛回家。
恒亞剛才已經被上上下下晃悠的不像樣了,胃裡早就翻江倒海了,一被放下來就開始扶著樹吐個不停。
“我這條老命啊!”
他望著遠處那個消耗他半生、毀掉親情的地方,悔恨、悵然、失落、慶幸,各種情緒湧入渾濁的眼睛。
也不知是胃裡太難受,還是心裡太苦澀,終究是落下淚來。
秦致則是被肋骨和後背的疼痛喚醒了意識。
他張著大嘴狠命的呼吸了一口,眼睛更加赤紅,仿佛下一秒就會爆出血花。
“小瑾!小瑾!”他心裡攪碎了般疼,默默的呼喚著愛人的名諱。
閆銜踉蹌著走過來,大力搖愰著秦致的肩膀,“你給我醒過來!彆憋著,哭出來!”
被勸的人毫無動靜,心痛到不能呼吸,原來痛到極致的人連哭都想不起來。
閆銜和王展鉑乾脆到地上放聲哀嚎。
“小妹呀!你讓哥哥怎麼活呀!”
“小瑾!小瑾!”
秦致突然變得有點癲狂,他大聲呼喚著程瑾的名字,調轉方向,瘋了般往回跑。
“小致!”
“秦致!”
他的速度奇快,待大家反應過來,已經跑出去近百米。
閆銜和王五哥抹了一把眼淚,跟著衝出去。
“秦致等等我!”
幾個人一溜煙就消失在無邊的暗夜裡。
“這是怎麼了!”
李鏡山看清來人,還想問上一句,可三人根本沒搭理他,看上去傷心極了,他的心裡就是一個咯噔。
“他嘴裡念叨的什麼!”
“團長,他……好像念的是教官的名字!”
李鏡山瞳孔如同地震,“什麼!你聽清楚了嗎?”
“是程瑾!應該沒有錯!”萬壯說話已經帶上哭腔。
曲靖凡心臟猛得被刺痛,不等下令,扭頭跟了上去。
“我的娘呀!”李鏡山一把拽掉頭上的帽子衝了出去。
比他衝出去更早的是所有的鷹眼成員。
玲瓏早已眼神空洞,他不好的預感真的實現了,“師父!師父!”
隊伍裡逐漸傳來了哽咽的哭聲,他們不肯相信這個噩耗。
那個明媚如小太陽一般的教官,教會他們所有逃命和自保手段的小教官,給他們廣闊天地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去了。
“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小教官神通廣大,不可能就這麼去了!”
“走!”
天空突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點打在每個人臉上,混著淚水滴滴答答。
秦致已經在廢墟裡找了一天一夜。
與其說這裡是爆炸後遺留的廢墟,不如說是地麵塌陷後殘留的痕跡。
地麵幾乎是平的,整個樓的瓦礫碎石全部掉入一個巨型深坑,一點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將所有的一切都攪和的稀巴爛,然後倒進了一個大型垃圾桶。
讓你想要翻翻下麵還有什麼,都無處入手,根本無法搜救。
秦致的一雙手,十個手指都在滴答血,十指連心,可是他根本感覺不到疼。
再一次將自己僅有的神識釋放出去,仍然一無所獲。
他絕望極了,頭疼欲裂,可全身的細胞又在不停的叫囂。
誰也不敢碰他,誰也不敢靠近他,他已經癲狂了一天一夜了。
“阿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大家都跟著一天一夜沒吃沒睡,再下去會出事的!”
裴蘭對兒子的病再清楚不過,她仔細觀察著,不知道是什麼壓製了他的爆發,但這已經是極限了,她擔心不已。
看著這樣的秦致,李鏡山仿佛又見到當年師父和師娘出事時的那個小少年,甚至比那更甚,對自己冷酷殘忍的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