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凡瘋了一般,怒吼出聲。
最終,他的喊聲被雷聲淹沒。
那一道無儘雷火,吞噬了白衣女子和獨孤凡的身影。
一時間,天地間隻剩下這道雷芒。
那雷芒刺目,我雖是虛幻之體,卻也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許久,雷聲散去。
我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
我睜眼看去,但見地麵一片漆黑。
白衣女子依舊跪在地上,抱著獨孤凡的神嬰。
一動不動。
那九世輪回之力,儘皆纏繞在獨孤凡身上。
獨孤凡看著白衣女子臨死前的笑臉,在那兒傻笑了幾聲。
笑著笑著,變成了哭聲。
天空中那無邊無際的劫雲緩緩散去,露出懸崖那頭兒的雲海。
雲海那頭兒的天邊,掛著一處夕陽,但見滿天紅芒如潮水一般,沿著天邊鋪展開來。
金紅色的光芒照在那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身上,很是晃眼。
我歎了口氣,再也看不下去,轉身自己回了九生府。
由於虛幻之體,不多時我已到了九生府。
我見九生府門前已經多了一塊石碑,想必是那女子之前自己寫的。
“天意自難改,緣儘九生府”
我心說怪不得獨孤凡每次路過,都要撫摸幾下。
…………
我在九生府一個人呆了三天三夜,獨孤凡始終沒露麵,也不知去了那裡。
三日三夜後,獨孤凡終於是踉蹌著從空中落下,卻已經凝聚了肉身。
我端詳了下他,發覺此時他已是兵解成了散仙。
那一身仙氣雖說不多,但白衣女子臨死前留下的九世輪回之力,卻依舊緊緊纏繞在獨孤凡身上。
這輪回之力能在荒古雷火之下保住獨孤凡,當真是極為可怕。
我心說他那渡劫雖說過程艱難,但也當算是成功,如今怎地又兵解成了不入流的散仙。
這瘋子……
我歎了口氣。
他不願做仙。
獨孤凡一臉落魄,那一身白衣不知怎麼弄的,其上滿是塵土,已經變成了灰黃色。
一頭長發散亂,卻正是我初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他跌跌撞撞的落將下來,懷裡抱著那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已被劈的如焦炭一般。
“小九你堅持住,你堅持住。”
“你不能死,我不做仙了,我不做仙了。”
“我聽你的,我不做仙了。”
獨孤凡兩眼滿是慌亂,自顧自的在那兒自言自語,如同傻了一般。
我見他快步走入洞府,將白衣女子輕柔的放在地上,動作慌亂的在周圍清出一片空地,倒是打碎不少物件。
然後便掏出符紙低頭在那兒擺弄起來。
許久之後,獨孤凡直起身來,又彎腰將白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抱起來。
我見那白衣女子身上貼了幾處符紙。
“小九,我送你去臥房睡一覺。”
“等你醒了,一睜眼便能看到我。”
“有這些符紙在,你睡多久都沒事兒。”
獨孤凡笑著說道,卻是一邊笑一邊流著淚。
我明白過來,那些符紙乃是保存屍首之用。
我跟在獨孤凡身後,看著他走入臥房,將白衣女子的屍首輕柔的放在臥床上,然後站在那裡許久。
我見他兩眼直直的看著白衣女子,眼中滿是不舍。
然後,獨孤凡歎了口氣,轉身走出了臥房。
隻見他手中掐訣,臥房門口崩塌了下去。
不多時,這洞府中隻剩下一個大廳,沒了臥房。
獨孤凡看著那空蕩蕩的大廳,苦苦一笑。
“黑子,小九要休息一段時間,以後是照顧不了你了。”
“你若想走,自己便走吧。”獨孤凡轉頭朝著門外的黑驢子慘笑道。
那傻驢子不知懂了沒,抬頭看了獨孤凡一會兒,便悶哼一聲,低頭又在槽子裡吃起草來。
獨孤凡苦笑一下,盤膝坐在了地上,眼中湧現出一抹不甘與瘋狂。
“我都從了這天命,小九卻又以自身性命給我改了。臨死,小九說她逃不出這天命。”
“天命……我以陣法便可推演出一二。隻要是天命,便有跡可循。”
“那麼,若我對陣法造詣再高幾分,對推演一事再精一些……那麼是否便能推演出如何徹底改了天命。”
獨孤凡臉上一陣瘋狂,從腰間掏出一串符紙。
“改了天命,便能救回小九。”
獨孤凡說著,自顧自的在地上擺著陣法,推演起來。
我看了他三日三夜。
這三日三夜,他始終未合眼。
我卻始終想著白衣女子臨死前,眼中那抹無情之色。
她不想讓獨孤凡再救她。
她想讓獨孤凡放下她。
我想起那陣法中的白衣女子曾對一臉執念的獨孤凡說過,天命不可違。
我忽的明白了,那兩道截然不同的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