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貴人街上,一處寬大宅子之中,已經不再是帝師卻依舊享有盛名的年輕儒生,站在院子中兩眼微眯,仰頭看天。
他已經如此站了許久。
天空中隻有烏雲遮蔽,一片黑暗。
可他卻依舊兩眼牢牢看著一處地方。
方才就在那黑暗的天空中,有一魁梧男子身形隱藏在夜色中,在空中掠出一道弧線。
身形隱蔽,在漆黑如畫布的夜色中幾乎不可見。
可他還是看到了。
易逍遙嘴角微笑,眼神複雜的緩緩提起手中的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桃花釀。
桃花釀入口溫潤,度數不高,能潤口而已,隻是一入口中仿若桃花盛開,滿嘴都是桃花香味,三日不散。
這聲名不顯的雜酒,堪稱佳品。
偌大的京城裡,隻有一人會釀這桃花釀。
“原來你和這猴子也認識……”易逍遙緩緩咽下那滿是桃花香味的溫潤美酒,臉色複雜的低聲喃喃。
桃花香氣滿身。
可惜缺佳人。
易逍遙站在那裡許久,閉目不動,似是在回味那一股回蕩在嘴中的桃花香味,許久之後終於緩緩睜開眼睛,夜色中,易逍遙推門走出宅子。
夜色寂靜,街上空無一人。
易逍遙一身青衫,步伐翩翩,仿若閒逛,不急不緩的朝著一處走去。
那一襲青衫在長安城的街道上左轉右轉,從貴人街一直走到了平民百姓紮堆居住的低矮巷子裡。
巷子儘頭,有一家門麵稍顯破舊的酒肆。
酒肆看起來尋常普通,在長安城同樣聲名不顯,此時酒肆破舊的門板緊緊閉合,隻有招徠客人的布條在一根光禿禿的杆子上隨風飄蕩。
隻是京城為數不多的老饕們才知道,整個京城之中,隻有這一家酒肆才獨產桃花釀。
那酒肆主人是一個眉心長著一條肉、縫的憨厚漢子,老實本分,似是除了釀酒也沒什麼其他本事,唯一的本事可能就是娶了個漂亮老婆,總是身穿白衣,就連酒肆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那白衣女子在張羅。
每當有人誇她能乾的時候,那看似木訥老實的漢子隻是撓撓頭,咧嘴笑笑。漢子似乎也對生意掙錢什麼的不上心,從來都不宣傳自家的酒,也不讓彆人宣傳。
酒香也怕巷子深啊,你家桃花釀雖然好,可你這麼個光知道釀酒的做生意,怎麼能闖出名氣?也就易逍遙和那些懂酒的老饕們來捧捧場,這酒肆的買賣才算過得去。
易逍遙眼神複雜的看了那個酒肆幾眼,轉過身去腳步緩慢的走出巷子,繞到酒肆後院的門口,伸手敲門。
敲門聲許久,隻聽裡麵有些許慌亂的動靜傳出,那個眉間生著一條肉、縫的男子才小心的把門打開一條縫。
“嗨,易先生啊,”三眼兒看著眼前這個書生,咧嘴笑笑,臉上毫無凶狠,滿是憨厚的說道“今天太晚了,打烊了,明天再來買酒吧。”
“趕明兒給你留兩壇子好酒,老主顧了,多照顧。”三眼兒一邊說著,一邊想關門,似乎門後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
易逍遙嘴角笑笑,隻是朝那個憨厚漢子說了一句話。
“我來找猴子。”
聲音平淡。
下一刻,那個一臉憨厚笑容的漢子臉上再無笑意。
唯有一片森然的殺意。
有淡淡魔氣,自三眼兒身上逸出,此時的他,哪裡像是那個老實本分的賣酒漢子。
分明是一個擇人而噬的魔物!
三眼兒眼神冰冷的打量著這個一直來買酒的儒生,手中凝聚的魔氣已經蓄勢待發。
一瞬間,這個一直以老實本分的麵孔示人的漢子,如羊變狼,一隻齜牙的餓狼。
一柄寒槍猛地自三眼兒手中凝聚而出,一點寒芒帶著凝聚為一點的魔氣,狠狠刺向那一襲書生。
槍芒如雷,無聲無息,隻有那一道亮光如驚雷,劃破這烏雲下寂靜的夜色。
直奔那一襲青衫的喉嚨點去。
又晚了趕緊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