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宋禮身上,未出半分言語,靜靜的等候,等待著宋禮將桌上那一摞厚厚的奏章開完。
待到奏章內容入眼。
隻見原本還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宋禮,麵色已肉眼可見變的陰沉了下來,神情中驚恐失措舉動露於麵表,氣息也在此刻緩緩減弱,不複方才的強勢。
同時心中無比的心驚。
他是做夢都想不到,工部做的這等隱秘的事情,都能夠被彆人給找到中間的漏子,聞到其間的不同尋常,從中找出蛛絲馬跡,完完全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此時此刻,也明白為何朱高煦敢在他麵前大言不慚的放出那樣的狠話來。
就這手中的東西,倘若真的麵世,還真的會如朱高煦所言那般,真的讓人沒有任何辦法,很多人也勢必會因此牽扯其中,而那些個牽扯進入的人,一個個必定會被朝廷懲處,不可能存在於原有的崗位上。
由此。
不就真的會空缺出許多的位置來嗎?
當然這中間所牽扯的人,自然而然不止奏章上記錄的所有人,例如他這個工部尚書,這麼多利益,他自然而然也牽扯於中間,至於為何上麵沒有他自己的罪行,所作的事情記錄在案。
如此傻逼的問題,宋禮自然不可能去問。
更不可能,認為朱高煦和太子爺兩人,乃是沒有他的證據,所以才沒有記錄在上麵。
因為壓根就不可能,亦絕對不現實的問題。
彆人能夠將這般他們工部官吏,大肆斂財的手段都給找了出來,其中牽扯足足六十餘人,這六十餘人的各種詳細,做了什麼事情,從某些事情上又謀奪了多少利益,都一一事無巨細記錄在策。
如此情況下,又怎麼可能會沒有屬於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的證據,現實嗎?可能嗎?
顯然是不可能,也不現實。
那為何又不記錄在上麵,又為何不將他這個工部尚書牽扯於其中,借此直接將他這個工部尚書給直接拿下呢?
毫無疑問
於眼前的朱高煦和太子爺兩人來說,他這個工部尚書,於兩人現如今來說,勢必有用得著的地方,所以兩人並未選擇將他給直接一棍子打死,將他置於死地,願意在此事上給他一個機會,放他一條生路。
對此,宋禮自然而然不敢,也沒那個膽子拒絕了。
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權力和底氣。
彆看他方才說話那般硬氣,但現在準備低頭,此舉不亞於乃是狠狠的打自己的臉,往自己臉上狠狠的抽耳光,但相較於性命來說,臉麵算什麼?
真的那麼重要嗎?
性命都沒有了,拿所謂的臉麵來又有何意義?
再說
一旦朱高煦和朱高熾兩人,直接將他所作所為公之於眾,哪怕他硬氣的赴死,就真的能夠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嗎?
顯然也不太可能。
該被唾棄的,依舊會被唾棄,完全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
為此,雖認錯看似打自己的臉,但從某種意義上來,於他又何嘗不是當下最好,最有利的選擇呢?
打臉、丟臉,也不過在太子、漢王、還有不太熟悉的墨家矩子三人麵前而已,都是聰明人,一旦他選擇了站在朱高煦和太子爺兩人這邊配合,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又有誰人會去多嘴?
一切的一切,也將全部止於此間院落中,不會有分毫問題流露出去。
如此,小臉沒保住,但大臉則是沒有任何影響。
想明白一切,宋禮也不再硬氣、硬挺,原本昂首挺胸的身形,慢慢變的佝僂了起來,衝著朱高煦和朱高熾兩人方位,,沒有絲絲猶豫,直直跪拜了下去,沉聲道:
“老臣,禦下不嚴,出這等惡事,實乃失察罪重,懇請太子殿下和漢王爺治罪。”
言語已然不複方才的高傲,認錯態度相當的良好。
同時也極為聰明,認錯的時候,將自己給摘了出來。
見此情形,朱高煦和朱高熾兩兄弟,不禁下意識彼此對望了彼此一眼,隨後朱高煦忍不住出言調侃:
“宋大人?”
“方才不是還義正言辭嗎?”
“現如今怎麼變化這麼大,搞得本王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說實在的,本王打心眼裡,還是喜歡看你桀驁不馴的模樣。”
“哈哈……”
宋禮:“!!!!!”
拜托啊!
漢王爺啊!漢王爺!
咱們做個人吧!
就這樣的事情,明明知道對方,有著可以將你置於死地的憑證。
隻要不是腦子有病,隻要不是傻子,誰還敢去硬碰硬?
那不是妥妥的找死,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他又不蠢。
能夠活命,能夠好好的活著,為什麼要想不開,為什麼要去找死呢?
有意義嗎?
對此,宋禮心中可謂是覺得無比憋屈,很想硬剛回去。
但終究是理智戰勝了忿怒,沒有做出傻事來。
其神色幽怨,一臉宛如受氣小媳婦的模樣看向朱高煦,一言不發還不得不硬生生的從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賠笑。
見此,朱高煦止不住的大笑了起來,麵色中不含任何感情的瞥了其一眼,冷冷的出言,道:
“如若不是爾等有用,也知曉爾等雖有罪,卻整體於朝廷辦事態度,還算說的過去,又有老大和恭行兩人為你求情。”
“彆說以你的罪行,就僅是眼下這六十餘人本王就有足夠的理由治你的罪。”
“身為主官,揮下藏汙納垢,此乃失職,牽扯這麼多人,本王不信你絲毫未曾察覺,而察覺卻不上報,也不出麵製止,說是算那些人的同謀,也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
“不要企圖與本王較真,較勁。”
“這麼長時間以來,所打的擂台,哪一次不是以咱勝利告終。”
“不過還好,你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此番行為也確實讓咱們滿意。”
“遂暫可不追究,爾之罪責。”
對此,宋禮能夠說什麼,已經認錯了,已經服軟了,自然而然就沒有想過反抗,賠著笑臉道:
“漢王爺,太子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但凡老臣能夠做到的,老臣絕無二話。”
“一切全憑漢王爺,太子殿下馬首是瞻。”
見其這般識趣。
朱高煦和太子爺兩人,自然也沒有了調侃擠兌對方的心思。
有些東西已經擺在眼前,畢竟彼此後麵要合作,也需要彆人配合。
而且彆人姿態也已經放的這麼低了,再過分的擠兌,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徒增彆人厭惡的心思罷了。
一會真要是太過,讓彆人怒了,豁出命來跟他們硬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