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姐姐離開我,因為我隻剩下她了。”史鑫抽泣,“可我忘了一件事,她十五歲就孤身一人來到了史家照顧我,她……也是一個人。”
“兩隻迷失在森林裡的小貓,隻能相互擁抱著取暖。”
史鑫一愣,抬起悲傷的眼眸。
“是啊,偌大的陰森大宅裡隻有我們兩個人相互擁抱,可我卻把她弄丟了。他們找上了我們所在的偏院,不過這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奇奇怪怪的奇術很多。”
“那倒是,我以前還見過能拉長自己手腳的人……”
史鑫垂下眼簾,“姐姐早就準備好了,她本就沒想著全身而退。我們收拾整齊安靜地坐在台階前,那枚該死的魂心靜靜地躺在我們腳底。這個偏僻的小院從來沒來過這麼多人,不過都是來取笑我們的。舅舅首當其衝,他一巴掌甩在姐姐臉上,姐姐的血統孱弱不堪幾乎和普通人無異,她自然受不了舅舅的一巴掌,摔落台階。我連滾帶爬地跑到姐姐身旁,努力想要把她抱起。”
史鑫仰天默默用袖子抹掉湧出的眼淚,“姐姐輕輕推開我,和看客們對峙。〔這枚魂心是我偷的,和小鑫沒有關係!〕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帶著冷意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一個奴仆就敢偷我的東西了,史家主,您說,這事怎麼解決?〕聽到史家主這三個字,我的心劇烈地跳了一下。整個史家隻有一個史家主,那個人就是我父親。”
“家主是你父親,你姐姐隻是偷了個魂心應該不會死人吧?”玄二十四說。
史鑫輕輕搖頭,“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結果卻恰恰相反。我父親依舊是板著張臉,人群自動給他讓開一條路,他站在我和姐姐身前,一腳將我們兩個一起踹飛。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眼睛裡流露出的厭惡,他指著我和姐姐,嚴肅嗬斥,〔年紀小小就不學好,來人!按家法處置!〕我很害怕,因為自從母親死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而再一次見到他,卻是這樣的場景。有人在竊笑,有人在搖頭,更多的人是在沉默。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姐姐把我扶起,站的筆直,她又重複了一遍,〔魂心是我偷的,要罰就罰我好了。〕”
“你姐姐真勇敢。”
“是啊,勇敢。”史鑫沉默。“姐姐很勇敢,可我卻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凶狠地男人粗暴地把我從姐姐手底下拽出,他掐著我的脖子問姐姐敢偷魂心是不是我在指使。我恐懼地下意識搖頭,他似乎很滿意地拍了拍我的頭,把我當垃圾一樣扔在地上。”
“既然已經弄清楚偷東西的隻是這個下賤的奴仆,貴客們就都散了吧,接下來是我們史家的私事。”史鑫努力回憶,“他就是這麼說的。賓客們也很識趣的回到了宴席,留下來的隻有他、歸家大少爺以及我的舅舅。”
“生活在那種爾虞我詐的地方真是悲哀。”玄二十四說。
“世家的悲哀。”史鑫說,“下人捧著皮鞭而來,舅舅搶先一步奪過棘鞭。我記得他是這麼說的,〔這個賤婢是我們家派來照顧侄子的,我也沒想到這個賤婢會乾出這種臟事兒。這種粗活就讓我這個粗人來乾,千萬彆臟了姐夫您的手。〕”
“我很想大聲叫喊,姐姐她不是賤婢,她是我的姐姐!我最愛的人!”史鑫顯得很激動,“可是我喊不出聲,他們就站在我身後。而我,是一個沒有勇氣的人。”
“這不怪你……”玄二十四說。
史鑫搖頭,“姐姐也是這麼說的。舅舅一鞭一鞭抽打在姐姐身上,可她居然在衝我笑。她也說〔這不怪你,你還是個孩子,要怪就怪姐姐我沒能力帶你逃離這個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