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有人說。
聽到熟悉的話,周琅的身體猛地一震,想要掙紮著站起來,卻發現手腳根本不聽自己的“指揮”。
“鎮定劑的效果還沒過。”史鑫打了個哈欠,應該是守了一個晚上。
“師兄,我……”周琅對昨天自己的失控還有些印象。
“沒事,我不會記錄上冊的,看著認識的人死在自己眼前,那種痛苦,我可以理解。”史鑫擺了擺手。
“謝謝師兄。”周琅垂了垂眸。
“不過,你的眼睛……”史鑫頓了頓,“據說上任宮主和這任宮主的眼眸都是一黑一白,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周琅凝了凝眸,陳霄的眼睛是什麼緣故他倒是知道,因為他就是畸種,而且體內還有什麼封印的。
可雲如海宮主又是什麼緣故呢?難道真的是這顆心在搞鬼?周琅輕輕扣住自己的胸膛。
“你先休息,我看看是什麼事。”史鑫晃了晃還在振動的手機,禮貌地笑笑。
片刻過後,史鑫沉著臉又走進了房間,“有消息了,我們的人看到了趙文,他……逃進森林公園了。”
“森林公園……”周琅怔住了。
“嗯。”史鑫將一根藥劑打進周琅的手臂靜脈裡,“這個藥劑可以中和鎮定劑的效果,不要動。”
“謝謝師兄,我可以一起參與行動嗎?”周琅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當然可以,你也是……天宮派來的專員啊。”史鑫笑了。
“老鄧的屍體,你們安置到哪去了?”周琅問。
“基地想把他和你那些半年前死去的同學們葬在一起。”史鑫沉悶道。
“征得他家人的同意了嗎?”周琅問。
“他們家,隻有他一個人。他的最後一個直係親屬就是你的同學吳妮,至於那些有些血緣關係的親戚……也很難聯係到。”史鑫沉默。
“是啊。”周琅呆滯了很久,終於想起來,老鄧早就是孤家寡人了。
“他的遺體還沒有葬下,你可以親自為他送行。”史鑫補充道。
“嗯。”周琅應下,“昨天,他帶我去了紀念陵園那裡,我知道路。”
“現在嗎?”史鑫反問。
“就現在,埋葬完老鄧以後,我就去森林公園送那個混蛋下去見他。”周琅咬牙切齒道。
“嗯。”史鑫沒有說些安慰的話,因為他知道那是無用的。
“你老師的遺體還在那裡,我已經讓無關人員都離開了,你去吧。”史鑫說。
“謝了。”周琅穿上天宮的作戰製服,披上黑色的風衣,將係在腰間的短刀和槍完全遮蔽住。
“有些樣子,天宮以後是你們的了。”史鑫像個前輩似地鼓勵。
“彆把自己說的那麼老,你也隻比我們大兩屆而已。”周琅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去吧。”史鑫拍拍周琅的肩,“我會親自帶人將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圍起來,等你來,讓你親自將他捉拿歸案。”
“嗯,謝謝。”周琅點頭,將短刀正了正。
“其實那個趙文也是個可憐人。他女兒得了白血病,雖然白十字會通過了他們的捐款申請,但是在進行手術前,他們的善款卻被一個身居高位的家夥扣住了。為了讓女兒可以活下來,他的妻子答應了那個家夥的……要求。”史鑫在周琅背後說著,“可是最後,那個家夥還是沒有放出善款,他們的女兒也死在了病床上,因為沒有錢動手術。他的妻子受不了刺激,跳樓自殺了。他在多重打擊下,覺醒了體內的異獸血統。為了報複,他殺了那個家夥,以及一些與那個家夥狼狽為奸的畜牲。”
“所以呢?師兄你想說什麼?難道我的老師就該死嗎?”周琅語氣很平靜。
“世界是殘酷的,每個人都被壓得無法喘息。每個人都不是輕裝上陣,而是背負著如山般的重量在跋涉。”史鑫輕聲說,“如果可以,放他一命,讓他下半輩子在圜土度過吧。”
“老鄧曾經教過我,殺人者人恒殺之。”周琅緩步走出房間,“師兄覺得他罪不至死,但我卻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史鑫重重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決絕。在抓捕行動開啟前,我會為你爭取十分鐘時間。”
“謝了。”周琅在門口停了一下,而後毫不猶豫地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