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哦了一聲，說“幾乎滿身都是，嗯，顏色……紅得發黑。”
老頭沉默了一陣，說“跟我預料的差不多。”
“這個血汙有個專門的術語叫鳴謫血汙，是一種業力。血汙越多，顏色越深，就說明背負的原罪越大，業力越深。就像我這種，如果轉世輪回，根本做不了人，隻會墮入畜生道，甚至餓鬼道。”
溫良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想到輪回轉世還有這樣一種說法，他原本以為隻要轉世，必然是重新投胎做人。
“所以師父教導我時就一直強調，在超度亡靈之前，必定要先觀照其本身業力，如果是鳴謫血汙纏身的，貿然為其超度，有可能反而害了此人。”
溫良卻有些不解，正想說這鳴謫血汙看著這麼恐怖，想必是這鬼魂曾經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算讓他墮入輪回變成畜生，那也沒什麼。可是立即就意識到不對，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老頭顯然不是個壞人，但身上的血汙卻極其恐怖。想起當日老頭發瘋，那些被他無意扔進爐子燒得魂飛魄散的鬼魂，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緣由。這老頭發起瘋來什麼都不記得，恐怕這種事情也不少發生，難怪會有這麼厲害的鳴謫血汙。
看來，被鳴謫血汙纏身的不一定是壞人，而沒有鳴謫血汙的也未必是好人。
“那一旦被鳴謫血汙纏身，難道就永遠無法轉世成人了？”溫良覺得這有些說不通。
“以前地府還在的時候，這些鳴謫血汙纏身的，除了被直接輪回去畜生道、餓鬼道的，大多數都被黃泉接引人帶回地府，或者鎮在地獄，或者有些乾脆投入地府門下，借地府的幽冥之力清洗化解血汙。”
“那如今……”溫良還抱著一線希望。
老頭搖了搖頭“沒有辦法。”
“這些年來被我捉回的鬼魂，除了有些實在惡貫滿盈的，被我直接超度去輪回，其他一些沾了鳴謫血汙的，都被我用魂瓶封起存放。假如有一天我們能重開地府，說不定還能給他們化解掉。”
溫良想想這些血汙纏身的鬼魂，一旦轉世就會投去畜生道甚至餓鬼道，光是想想就是毛骨悚然，那真還不如就此魂飛魄散，免得受這輪回之苦。
他又想起一件事，上下打量老頭，狐疑地說“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鬼？看起來就跟活人一模一樣。”要是不戴上琥珀鏡，根本看不出這老頭會是個鬼。
“這叫假身。隻要你好好修煉，日後也能做到。”老頭淡淡說。
溫良遲疑了一下，把眼鏡放回原位，也不找書了，回到樓上繼續修煉他的《鍛魂篇》。
其後的時間過得越發的充實。知道修煉出假身後就可以像人一樣走在太陽底下後，溫良修煉得就越發起勁了。至於煉器方麵，老頭也教得越發勤快，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都傳授了出去。有些溫良理解不了的，就讓他強行記下，等以後慢慢體會。
溫良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而且這段日子也過得並不太平，讓他心驚肉跳的。因為，老頭子又瘋了三次。而且發瘋的頻率似乎越來越高。雖然事後老頭子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隻是加緊督促他修習。但溫良總是忍不住擔憂。
這天，溫良正在實驗室裡觀察玄星沙的熔煉火候，見老頭子從樓上走下來，雙眼通紅，一臉疲憊。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溫良停下手頭的活，走到老頭子身邊坐下。
老頭子似乎很疲倦，看著溫良，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
溫良爬起來，去書架上取了那副琥珀眼鏡來，說“老鬼頭，你要是答應把這寶貝送我，我就帶你去返靈陣怎麼樣？”
老頭子似乎吃了一驚，有些激動，又有些難過。
溫良一拍桌子，笑說，“那就這樣定了！就明天。”取過眼鏡戴上，哼著歌就上樓去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處處好風光啊好風光……”
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唱的是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