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官正陷於某種情緒中,完全沒留意連古已經進來了,目光呆滯片刻回攏來,連古就已經坐在他麵前的床上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讓韓醫生上來一趟。”連古說著就要打電話給韓楊。
“不用,我沒事。”紅官按捺住險些決堤的情緒,避開連古追問的眼神,“我隻是在想那些遊輪上的槍手到底是什麼人。”
“那天晚上,你趕到遊輪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和對方交涉上了嗎?”連古看著紅官,黝黑的眼中似乎閃著光。
紅官搖了搖頭,隱瞞了和麵具男的那段對話。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老船廠?”紅官知道當時一路上都沒人跟蹤。
“因為你給我的那部手機,對方也發了一條信息到那部手機上。”連古如實相告。
紅官微驚“那部手機也可以接收信息?”
連古目光微閃“你知道它不能接收信息?”那必然打開來看過。
紅官立馬搖頭,轉口解釋“原來那麼老舊的手機也能接收到信號,是我孤陋寡聞了。”
但一想到那麵具男還不知道他將手機交出去的事,隨時都可能發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過來,他就有些慌。
“嗯,看他們的手段,倒有點像海盜團夥的作風。”連古信了紅官的話。
“這個褚衛也說過……你在船上有碰過什麼東西嗎?”紅官再次把目光轉到他的腰上。
連古低頭看看自己的傷口,搖搖頭“沒有。”
“韓醫生說你的傷口感染了病毒,我想應該是在那艘遊輪上感染的。”
“這樣嗎?”連古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當時情況緊急,也許真的是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韓醫生說要儘快給你清毒排毒,病毒這種東西留在身體裡總是不好的。”
連古點點頭“聽你的就是。”
“是要聽醫生的。”紅官毫不客氣地糾正。
“好,聽醫生的。”
紅福和紅喜一人提著一桶藥湯上來,一看到連古,都激動得叫出了聲。
這回輪到連古驚奇了“我睡了很長時間嗎?”
他們的驚喜程度無異於,看到植物人突然能動了一樣。
紅喜說“連先生,您那不叫睡,叫昏迷。”
紅福接口“三天有了,醒來了就好,醒來了就好。”
連古掃眼他們手上提的桶“這是……”
聽說是給紅官藥浴準備的,連古雙眼發亮“我有嗎?”
紅福搖頭說“還不行,韓醫生說要等您的傷口愈合了才能開始藥浴,不然容易感染。”
連古有些遺憾地看著他們一桶桶地將大浴桶倒滿藥湯,目送著紅官進了浴室。
紅喜給先生安排好一切之後,出浴室時,正看到連古在把玩著那部熟悉的舊手機,不由得湊了上前。
“咦?連先生,您這部手機……”紅喜目光緊盯著手機,很是好奇。
“你見過?”連古攤開手給他看。
紅喜瞪大了眼“這不就是我家先生的那部手機嗎?”
連古笑了笑“是啊,他送我了。”
紅喜有些摸不著頭腦“先生也真是的,要送也不送個好的,不能通話也就算了,畫質還那麼模糊……”
“你打開來看過了?”連古嗅到了一絲真相的氣味。
“先生打開來的,我也就看了幾眼,沒什麼好看的。不過既然是我家先生送給您的,東西雖然差了點,但禮輕情義重嘛。”
連古的神情有些微妙,既然紅官已經打開了手機,以他的好奇心理,必然都摸索了一遍,這裡邊的視頻他也一定是看過了。
隻是為什麼看過了視頻,仍然無動於衷,無視那麼重要的“把柄”,把手機歸還給他?
是否意味著紅官根本沒有利用他的心?連古終於釋懷了。
“你家先生的心意,我收到了。”連古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紅喜這才高高興興地下樓去。
紅福和紅喜都離開了後,紅官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了下來,但心上的石頭卻沉甸甸的。
終究他也成了患得患失的人。
考慮再三,還是拿起了手機,準備打電話給那個麵具男,卻感覺到背後火辣辣的,像被灼燒了般。
回頭驚見連古就悄無聲息地站在背後,靠著浴室門,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
“你怎麼進來了?”紅官神色略顯緊張地將身體往下沉了沉,深褐色的藥湯漫過了胸膛至鎖骨。
“我叫了你,你沒回答,怕你出什麼問題,所以闖進來了。”連古的解釋有些蒼白。
這種理由無法支撐他的行為,紅官撇開了視線“請你先出去。”
泡個澡都得提心吊膽,但他也說不明白,同是男人,為什麼麵對福叔和紅喜就無所謂,麵對連古就是那麼不自在。
連古似乎沒打算要離開。
紅官深吸一口氣說“受傷了不好好躺著,到處亂跑什麼?有什麼事等我出去再說。”
“紅官,”連古輕輕叫了聲,“謝謝你。”
紅官詫異地轉回頭,眼神交融處,似有溫情流露。
該道謝的人不應該是他嗎?怎麼反倒讓連古開口了?
“這話應該是我說,你來謝我乾什麼?”
連古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手機的事。”
紅官恍惚以為是他也收到了倆人激吻的視頻,不由得紅了臉,喃喃地說“迫不得已的事,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吧。”
連古一頓“你也認為是迫不得已嗎?”
要不然呢?當時那種情況……
“如果我說,我是不得已在前,順水推舟在後,但整件事都是出自我本心,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你會怎麼看待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