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命中率!
解伯仁這話一出,在場的紅福、紅喜與林耀堂麵麵相覷,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紅官。
隻見紅官沉默了片刻,微皺的眉頭緩緩鬆開,眉梢往上一挑“是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少爺?”
紅福也想起來,是當初在解家撞見的那個玩著繡花球的小娃娃。
還那麼小個……紅福突發感慨。
相信他要是見過紅官小時候的模樣,就不會這麼感慨了。
倒是林耀堂有些發懵,難道是前些年新娶的那任姨太誕下的種?
解伯仁身邊的鶯鶯燕燕不少,最讓人佩服的是,他一大把年紀了依舊寶刀未老,還能延續香火神話。
哦,他本身就是一個神話。
按紅官的話來講,那就是祖上積德了,才能讓解伯仁體驗了兩把老來得子的喜悅。
怎麼說,就有夠邪門的。
紅官那悠閒的語調讓解伯仁極不舒服,但他也有些詫異,想不到他們已經碰過麵了。
解伯仁從中嗅到一絲傳承的意味,眸光一凝“看來是不用我介紹了。”
解伯仁的無情無義紅官深刻領教過,原本以為怎麼說他都會再等幾年,至少等那孩子長大一點,懂事一點,沒想到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再次低估了解伯仁!
那娃娃奶都還沒斷乾淨,真是可憐!紅官有些唏噓。
“解老爺子既然舍得讓出寶貝兒子了,那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隻怕您有這個心,他也沒這個命來接。”紅官麵容冷靜,淡定地抿了口茶。
解伯仁神色一僵,被他那刺耳的話一下擊中了心臟,不由得繃緊了雙頰,兩眼已然冒了火星,卻仍竭力控製住自己的聲調“難不成你還想屍位素餐?”
簡單來說,那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拉完了屎還想占著。
當然,解伯仁自認為不是那麼糙的人,說不出那麼糙的話來,大概意思也是指責紅官白吃閒飯不乾活。
紅官也不氣,隻是淡淡地扯了個嘴角“怎麼?您還覺得這世上還會有誰稀罕當什麼關煞將嗎?未免也太過自以為是了吧。您能找個人來接這個燙手的山芋,我高興還來不及,怕隻怕他這小小年紀守不住關。”
解伯仁聞言一哼,當即就是一臉不爽“這個不用你操心。彆還以為就你能在幼年學習守關,彆人就不行?何況他已經是六歲了。”
那還真的是!畢竟那孩子的母親,不像他的母親那樣,從他還沒出生開始就已經有了接替不幸命運的準備。
簡單來說,他是奔著接任關煞將的任務而生,而那小娃娃隻是個說不清哪天就會臨陣磨槍的主,兩者大同小異,都慘得各有特色。
紅官三歲起,就成天跟前一任關煞將培養感情,表麵是叔侄關係,實際是師徒關係,四歲起每天就得磨半天的時間學習撰符拜神、步罡踏鬥,六歲學習召遣神靈,八歲才迎來第一次守關,當屬曆任關煞將中最早開心智的,稱得上天賦異稟。
“我看那小不點天真爛漫得很,實在難堪重任。當然,我也相信您會為了鍛煉他,不惜重金找來許多要錢不要命的人當活靶子試煉,不論如何,守不住關一次就夠了,凶神惡煞的反撲也是一次就夠了。”紅官氣定神閒,說的也是大實話。
解伯仁稍有遲疑,想那娃確實不如這個反骨仔聰穎,但人總是能培養的,他就不信自己的基因影響不到幺兒分毫。
解伯仁至今都認為紅官今天的成就都離不開他一手的栽培。
他也真切感到惋惜,好好一根苗子怎麼就歪得這麼徹底,本來骨子裡那股堅韌與桀驁還挺有他年少的風範……
紅官打從心眼裡感激他,感激他“精心策劃”了他的一生。
紅官瞥了他一眼,略帶可惜地提了一嘴“當然,您要是舍得讓您的大兒子出來接任,那最好不過了。這樣我也能順利將這短命的詛咒交接出去,從此跟解家斷個一乾二淨。隻不過,關煞將這一脈什麼時候突然就斷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關煞將一脈一斷,等同於解家的神話將終結!
解伯仁目光突然發狠,咬牙切齒即將發作,紅官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刀“如果您能活得久一點,或許還能體驗一場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人間悲劇。”
這一刀實在又狠又利索,紅宅人都得對紅官刮目相看了,彆提怒火衝天的解伯仁還能無動於衷。
“逆子!”解伯仁連杯帶茶地朝著紅官扔過去,紅官不偏不倚,倒是紅喜眼疾手快攔了下來,索性茶涼了,就是灑了一手的茶葉,也濺了幾滴茶水在紅官的長衫上。
“有進步。”紅官不慌不忙地誇了一把紅喜。
本來他想著結結實實地挨解伯仁一個茶杯,還能出個商報頭條解老爺子因財逼迫重傷的紅官守關未遂而怒摔茶杯!
既然被紅喜接住了,那就接住吧。
解伯仁怒直了腿,緊捂著劇烈起伏的胸膛,解家的人個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
紅福與林耀堂暗暗鬆了口氣,這要是在解家那種龍潭虎穴,他們倒是會提心吊膽,可現在是在紅宅,何況有了連家做後盾,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解伯仁再猖狂也不至於失了分寸。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連家特衛在,就安全了許多。
紅官不管不顧,將多年來壓抑的話,一次性說個痛快,把解伯仁氣得握緊的雙拳都打了顫。
“彆以為你找了連家做靠山就能為所欲為,彆忘了你終究還是姓解!祖祖輩輩都姓解!你永遠都是我解伯仁的兒子!我永遠都是你老子!”解伯仁上氣不接下氣,恨不得指著紅官的鼻子臭罵,隻是伸出去的手指都發了抖,也就少了些氣勢。
他知道紅官難搞又叛逆,隻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還是第一次說,多半是因為找到了靠山才這麼肆無忌憚。
倚靠誰不好,偏偏倚靠連家,這才是最可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