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者仙途!
範哲現在很無奈,他從閣樓出來後,想穿過石殿,趕去禁地出口處彙合。哪知經過那片采集通天草的空地時,猛然從地裡伸出一隻乾枯的手爪,一下就扯住了左腿。
多虧自己穿的是黃級法靴,還是高腰長靴,否則看這爪子的指甲如鷹爪,漆黑鋒利,腿上肯定會多出五個血洞。
範哲雖然掙脫,但感到體內法力晦澀,連帶動作也緩慢許多,平時閉眼都能跳出十餘丈,現在最多三兩丈,所以不久後就再次被那隻手爪扯住腿腳。
他甩脫後又試了兩次,隻要前進就會被抓,後退至空地邊緣處則無事。那手爪神出鬼沒,勁力奇大,這裡又不便動手,弄得他無計可施。
而如果想繞行也不成,彆的地方似乎都有一堵無形牆壁阻擋,看不見摸不著,就是闖不過去。
此時眼見空地上被手爪弄出的十數個孔洞,冒著絲絲縷縷的黑色屍氣,範哲心思急轉“這裡莫非埋了個僵屍?那閣樓中的六件法器不是鎮物吧?”
他站在空地邊緣處,眼睜睜看著絲絲縷縷的黑色屍氣在空地範圍內聚集,不過須臾便集結成雙人合抱粗細,直衝雲霄。天象立時發生了變化,刹那間烏雲密布,日月無光。
那五人從閣樓中出來看到的,正是這番景象。
五人很快趕到此處,範哲和幾人簡單說了下情況。
潘梨花皺了會兒眉頭,道“看這情形,該是屍王了。”
宇文盛肩扛闊劍,躍躍欲試。田震坤手握金刀,目光灼灼。練英奇背負雙手,麵帶疑惑。薑岩淞最是愜意,手搖折扇,麵不改色。
範哲把幾人神情看在眼中,詢問潘梨花“潘師妹,這屍王是何物?”
潘梨花神情寡淡,並未答話。
田震坤替她答道“範老弟,僵屍可分為金銀銅鐵四個等級,對照咱們的金丹、築基和煉氣三個階段,其中鐵屍和銅屍相當於煉氣中高段。屍王最差也是銀屍級彆,相當於築基。”
範哲抱拳謝過,順便捧了一句“田師兄知道得真多。”
田震坤嘿嘿一笑,憨厚的臉上滿是得意。
“我去試試!”宇文盛最先按捺不住,儘管空地上有一道衝霄氣柱,他仍舊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持劍削向氣柱。
劍落柱斷,而後再合攏,這一擊根本毫無影響。而他也驚呼一聲,跳了回來,兩條褲管都被突如其來的手爪撕去半截,露出黑毛叢生的小腿,連靴子也丟了一隻。
範哲見他剩下的那隻靴子被屍氣腐蝕得坑坑窪窪,心下一凜,暗自慶幸排雲靴厲害,否則實在難抗。
本來這裡屍氣濃鬱,臭不可聞,範哲明明已經閉住呼吸,但元氣中悄然浮現一股既熟悉又奇特的氣味,直衝腦仁。如同誰家曬的鹹魚,聞一聞便可提神醒腦。
故此,除了薑岩淞,其餘人等包括範哲都不約而同的和宇文盛拉開了距離。範哲趁此時挪至上風處,練英奇身旁。
練英奇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範哲,扭過了頭去。
範哲嘿嘿一笑,抱了抱拳,沒有搭話。無意間瞥見薑岩淞搖著扇子,在鹹魚商人宇文盛身旁顯得輕鬆愜意,不由猜想這小白臉的鼻子肯定有問題。
宇文盛神色尷尬地取出一對新靴,換在腳上,將脫下來的那隻狠狠砸進氣柱。他那般大力的打出,根本對氣柱毫無影響。
但是這番胡亂發泄,終是觸動了什麼。
聽得氣柱裡傳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聲響,而衝霄黑氣也很快回落。不過片刻,隻餘一高大男子站在那處,手裡抓著宇文盛方才丟的那隻靴子,猙獰的麵孔下隱有幾分嫌棄。
此人花白發須散亂,身穿一襲破爛道袍,能勉強看出上麵有鬆鶴圖案,麵色青黑,眼睛泛白,撇著嘴角,忽然將啃了一半的靴子打向宇文盛。
聽他同時喊道“這是哪個混蛋的靴子,真是太他娘的臭了!你們敢用這般齷齪手段,一個都彆想跑,全都陪葬吧!”
範哲等六人轟然做鳥獸散,幾乎不約而同的後退十數丈,躲避攻勢。
那靴子隻飛出幾丈遠就落到草叢內,而那怪人說完話後並沒有立時動手,隻僵在遠處,神情迷茫。
這時聽潘梨花說道“此人多半就是萬鶴真人了,傳說他已經破界飛升,看來傳聞不實。他現在還未清醒,最多築基修為。”
範哲聞言,不由想起先前看過的那本屍傀秘籍,頓時醒悟——這位不知是從哪裡搜來的邪法,想汲取地氣,把自己煉成屍傀,借此飛升。但又怕出了意外,所以在閣樓中留下鎮壓法器。倘若失敗,有七竅玲瓏心在,至少還能保持人身。
如今法器自然是沒了,人身恐怕也難以保全。
他心思極快,眼睛又尖,一眼就看到萬鶴真人的衣袍下露出一角銀色布料,猜出那是儲物袋,立時有幾分心動。
當然,想拿到好處的大前提是留得命在,所以範哲很快收束心思,在潘梨花說出“萬鶴真人是築基修為”,無人出聲的情況下,笑道“潘師妹說得對,咱們就是要趁他還沒清醒,將他殺滅。我看大家不用再顧忌使用神通,這裡的禁製早被他破壞了。”
潘梨花看了範哲一眼,微微動容。
此前範哲在閣樓中的一番舉動並未令她刮目相看,因為範哲所提議的,差不多也是她能想到的辦法。隻是這話不好由她嘴裡說出,畢竟這事肯定有人吃虧。
範哲並未留意她的眼神,說完後就朝著萬鶴真人打出數十枚符籙,“我先試一試。”
說時遲那時快,數十枚符籙以不同勁氣發出,直到萬鶴真人身前才分散開去。萬鶴真人左抓右擋,仍讓符籙圍在其中。
“爆!”範哲一聲大喝。
數十枚符籙同時爆散,內中的威力儘數吐出,瞬時間異彩紛呈,各種聲音接連不斷響起,夾雜萬鶴真人的嘶吼。
待萬鶴真人動作僵硬的揮動袍袖,將各色光芒收束於掌,吞入口中,已是頭麵焦黑,幾乎身無寸縷,露出乾瘦的身軀。
幾人看向範哲的眼光,比之先前明顯又有不同。
一氣拋出數十枚符籙,孩童便可做到,但是要驅策每一枚符籙,躲過萬鶴真人的抵擋,再到最後同時爆散,神識差一點的修士絕對無法辦到。
田震坤第一個高聲叫好,第二個朝萬鶴真人出手。他揮出三尺長刀,劃出一道十數丈長短的刀芒,當著萬鶴真人的頭顱飛速斬下,卻隻聽得“咣當”一聲,銅鐵之音大響。
刀芒連連顫動數次,漸漸熄滅,而田震坤嘴裡有血水湧出,顯然受了法力反噬。他“呸”的一聲吐出血水,摸出丹藥服下,臉色一狠,要再次出手時卻被練英奇搶了先。
隻見練英奇的神色依舊淡淡,十指連點,須臾間便從萬鶴真人所立之處鑽出無數藤蔓,將他牢牢困在原地。
那藤蔓與尋常所見皆不相同,手指粗細,色澤青黑,無葉有刺,在驅策下蜿蜒蠕動,活像一條條毒蛇。
範哲看得起了一身雞皮,不由猜想,那些藤蔓說不定就是練英奇先前埋好,準備對付自己的手段。這般想來,稍稍與她拉開些許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