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者仙途!
林漠北渾身血跡,狼狽不堪。他拜伏在地,被一綹亂發擋住眼睛,但是不敢攏起,生怕師尊再把他罰去苦勞山做雜役。
那裡的環境惡劣不堪,元氣混雜,每日裡都要和門中犯人一起勞作,少有歇息。稍稍犯錯,便會把那凶惡監工招來,自然少不了挨上一頓毒打,苦不堪言。
林漠北從小養尊處優,何嘗受過這般恥辱?奈何隨身物品早被沒收,休說靈丹,便是一身精純的法力也被鎖至煉氣低階,每天與那些粗鄙之人同吃同住,各種體味加上蛇蟲鼠蟻,讓他寢食難安。
如今既已回山,隨身物品自然取回,可惜威力最大的一枚寶符灰飛煙滅。
“師尊,弟子知錯了!”
他聲音發顫,但顯然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因而心中並不真的害怕。
若在以往,隻要他這般認錯,裝出可憐情狀,掌門郭淞陽定會好生安撫,將他犯的錯輕輕放過。
“你錯在了何處?”郭淞陽的聲音不鹹不淡,聽不出喜怒。
師徒此時正在一間密室敘話,不虞為外人聽見。林漠北被許天正救治後,剛剛親自送至這裡。
“弟子錯在”林漠北實在找不到錯處,忽然想到寶符被毀,心中頓時恨恨不已,因而大聲回話“錯在不該拿出師尊賜下的伏魔符,以至於被賊人毀去!”
“哦?”郭淞陽稍稍驚訝。
林漠北聽師父的語氣有所和緩,心中大定。當下直起半身,攏起亂發,慷慨陳詞,痛說自己的委屈,把錯處儘數歸到範哲身上。
“師父,範哲那小賊不聽吩咐,眼中根本沒有我這大師兄。他對我不尊敬,就是對您不尊敬!我此前三番兩次派人去請,他絲毫都不肯給麵子。後來我親自上門,好聲”
“住口!”郭淞陽麵沉似水,出聲怒斥。
林漠北從未見師尊這般嚴厲過,嚇得打了個哆嗦,慌忙再次拜伏於地,不敢多說一句。
“漠北,你在我門下多少年了?”
半刻後,郭淞陽的聲音再度響起,平靜無波。
“二十六年整。”林漠北不會忘記,自己還是八歲孩童時,就被掌教師尊帶到門中,收入座下,成為關門弟子。那時他是極品水靈根,剛剛入門就登至尋常弟子一輩子也無法達到的高處,出儘風頭。
他忽然心生感慨,直起半身,喃喃說了一句“時間可真快啊。”
這話似乎觸動了郭淞陽的心事,半晌也沒聽他回應。
林漠北小心瞥了師父一眼,見師父閉眼皺眉,不知道想些什麼。他既擔心師父會處罰自己,又想趕快找到範哲報仇,思來想去,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便小聲提醒。
“師父,弟子失了寶符,以後的仙途要難走許多。但如果心內的結不能及時解開,損失要比寶符還大。弟子的心結就是範哲,請師父準許我和他公平打上一場。是輸是贏,弟子絕不再和他糾纏。”
這番言辭他小心拿捏過,料想師父定然不會看著自己吃虧,說不定還有寶貝賞賜下來,否則怎有“公平”二字?
話音落地,郭淞陽睜開眼睛,臉色失望,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徒弟,你變成今天這般心胸狹隘,目光短淺,老道自己也有責任,倒是白白浪費了你的好資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