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寄此生!
楚夕一眼就相中了那黑幡兩側的綾綃素帶。
上次熊寶項圈被尹風割斷,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看著這兩條,就不錯。
她跟著楚凡一起下車,若事可行,花錢買來,給熊寶當新項圈。
熊寶不情願地跟著下車,兩個小祖宗都去。
它要隨行保護。
眾人走到車隊之前,與白發老者碰麵。
楚夕趕緊掐了一把熊寶,抱住它咬耳朵,輕輕吐出兩字,“危險”。
熊寶自知楚夕的能耐。
『這老頭不是好東西。』
白發老頭收回一隻手,慢慢理順他的白胡子。臉上還露出和藹的笑容,“這位小公子,龍行虎步,器宇不凡,絕非池中物。可否伸出手來,讓老夫一觀?”
林楚凡見其須發皆白,麵無褶皺,不似凡俗,“老頭,你太自來熟了。你有求於人,竟不自報家門。再者,跑江湖賣藝的,本少見得多了。你先說好,算一手多少錢。若價格合適,本少多出一份,給我哥也算一算。”
他抬手指了指郝方。
熊寶聽聞楚夕示警,已提起十二分精神,眼珠緊盯老頭。
老頭也偷瞄黑熊。
老者皮笑肉不笑,“小公子莫要心急,在下黑算子柳鶴。行走江湖多年,向來逍遙。今日在此偶遇,觀公子氣運玄妙,一時技癢。特此冒昧,請為公子算上一卦。”
柳鶴一副世外高人做派,笑眯眯,理胡須。
楚夕在熊寶的陪同下,慢慢走到楚凡之前,好奇地打量。
楚凡接過話,“你先試算一卦,如若不準,你老人家就請吧。”
柳鶴往前一步,“還請公子伸出手來,否則容易不準。”
楚夕忽然雙手用力,使勁捏了一下熊寶耳朵。
這大概是個暗號吧,就是有點疼。彆說熊寶,連楚凡都知道有問題——他耳朵也疼!
熊寶大吼,嚇眾人一跳。
不僅柳鶴沒防備,連郝方和附近假裝長工的親兵們也沒想到。
熊寶先發製人,借吼聲噴出寒氣,將柳鶴凍入冰中。
它甩開楚夕的手,人立而起,撲倒柳鶴,一口咬下。
柳鶴摔倒同時,破冰而出。
他顧不上周身顫抖。獠牙起伏,近在咫尺。
他空手微震,彈出一根繡花針,瞄著熊嘴飛去。
“且慢!老夫……”
許是他太冷,手臂並不聽使喚。那針朝熊下巴去了,輕輕刺入下顎。
熊寶無知無覺,咬斷柳鶴脖子。也將他未完之語,斷在喉嚨裡。
楚夕一聲驚叫,趕緊告訴楚凡,熊寶中毒。
熊寶咧嘴,表示並沒有。
可它剛一回頭,腦袋一痛,暈倒在地。
楚凡當機立斷,吩咐眾人將柳鶴與熊寶抬到車上。隨身物品席卷一空。
無論柳鶴為何而來,此地不宜久留。
至於父母處,自有郝方解釋。
解毒之事,楚凡並不擅長。當初無夢教過一些基礎理論,隻有楚夕和火苗認真學了。林飛來得晚,和楚凡同等水平。
楚夕用手絹墊著,拔下毒針。將柳鶴全身搜了數遍,除了一個破錢袋,一無所獲。
眾人心焦。
搜索無果,楚凡氣急敗壞。將黑幡和竹竿扯過,猛踹幾腳。
哢吧!
竹竿斷裂,骨碌出幾個白瓷瓶。
幾人仿佛見到希望。一起將竹竿節節打碎。果然得到瓷瓶若乾。
這些瓶子,外表相同,並無標識。如何知曉解藥?萬一吃錯,更添麻煩?
楚夕灰心,忍不住哭出來,火苗趕緊安慰。
楚氏聽聞,向女兒傳來對策。
將傷口劃開,若血色有變,多放出些,可以緩解毒素。
林飛趕緊取來木盆,墊在熊寶頭下。楚夕抽出掌心匕,小心翼翼劃破一個口子。
吧嗒,吧嗒!
掉出凝住的血塊。
無夢教過,這種多是蛇毒。
熊寶此刻承受著窒息般的痛苦。仿佛血管阻塞,呼吸極度不暢。
它奮力搬運靈力,疏通血管。
靈力隨著血脈流淌,維持正常流動。雷靈遇到凝住的血栓,頓顯躁動,以暴力突破阻滯。風馳電掣,瞬間遊走周天。
奈何,好景不長。
剛突破的阻塞,馬上重新凝結。
『本熊將死?』
『這也太委屈了。封千裡,葉霜,尹風,這麼多高手,都沒將我如何。今被一個算命的陰了,還真是天機不可泄露。』
熊寶身上,隻有下顎一處傷口。隨著雷靈連續突破封鎖,帶動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動。每經過此處,都掉落一些細碎凝塊。
盆底的血塊越來越多,熊寶的靈力越跑越快。熊毛根根聳立。
楚凡見狀,趕緊拉開楚夕,口裡喊著,“彆靠近它!”
果然,下一刻,劈啪之聲傳開。
這一幕太熟悉了,楚凡已見過多次。若說印象最深,還是尹風那次。
當時尹風用劍刺了熊寶一下,被電的渾身焦黑。若非他靈力精純,恐怕當場電死。
在皮蛋小隊擔憂的目光下,劈劈啪啪,電弧閃爍;吧嗒,吧嗒,血塊掉落。
夜半,行至一處驛館。楚凡多付些錢,租下一處大院休整。
熊寶仍在車上劈啪作響,此時無人敢抬它。
楚凡已警告過,擅自靠近,有生命危險。他暗自奇怪,通感未曾起效。
皮蛋小隊將車停在院裡。一起陪同的,還有‘少東家’郝方。
幾人圍著小火盆,在車邊坐下,吃些乾糧。火盆上燒著熱水。火苗提著壺,挨個添上一杯熱茶。
繁星漫天,夜風寂寥。眾人無言,但聞車上劈啪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