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慰。
青禾完全是過來看熱鬨的。不懂發生何事,隻見羅綺哭得悲切,也不好開心慶祝。隻好找楚凡逗趣。
楚凡尋到青衣人,伸手試了試,還有氣兒。捅咕幾下,沒醒。
見公主近前,他提議道,“青禾,找可靠人手將他救活,我有話要問。關在彆院裡,離你哥遠些的地方。”
青禾本想說點兒開心事兒,竟被當場揭傷疤。她憤憤不平,踩了楚凡一腳。
林楚凡疑惑,“那個白衣刀客呢?數他喊得歡,人怎麼不見了?”
青禾煞有介事,描述剛才一幕,“你說得對,那人腦子進水。看到羅綺中劍,當場自刎。屍體在那邊。”
楚凡皺眉,看了一眼刀客屍身,“厚葬吧,也算棄暗投明,一起戰鬥過。咳咳……”
他精神放鬆,身體懈怠,咳出一口血。下台去看另一個青衣。
青禾一路跟隨。
熊寶見楚夕在台上,謹守在旁。
無夢見到燃魂術,恢複冷靜。
如今諸事初定,她語氣不善,“喚靈儀式結束,和親子虛烏有。該看的,不該看的,諸位也看了不少。請恕聆風不遠送。希望諸位配合,莫要引起誤會。洛雲王子,您先請。之風彆院,不再歡迎你。”
洛雲見台上慘狀,驚駭莫名。簡單處理了鼻尖傷口,行了一禮,尷尬離去。
其餘王子,有樣學樣,亦步亦趨。隻有洛奇,拉著朱掌櫃探討分成問題。
台下眾人,不論心中如何想法,今日皆不敢再生事端。挨個道彆離去。
出了門來,卻忍不住議論紛紛。許多人將重點放在羅綺受傷位置,前後反應,忍不住編排一出大戲,伺機造謠。
那些江湖遊俠,見事不妙,早翻牆離去。
剩下的,皆是擂台戰沒排到的犧牲品。早被青禾捉住,當做出氣筒。
他們被一群家丁圍住,不敢反抗,老實待在原地。約三十來人。
楚凡扯著腿,將台下青衣拖回,與短腿放在一處。
靈月高手的體質,當真不弱。如此一通打鬥,先用了燃魂術,又挨了不少開山掌,竟還活著。
他重新回到羅綺身旁,見她抱著楚夕哭。安慰道,“你先處理傷勢,彆哭了。惹得楚夕陪你難過。”
羅綺憋著嘴,不出聲,眼淚卻不停。
楚凡看著也難受,“咱們先到外麵去,這裡都是渙靈散毒血,萬一孩子沒事兒,被毒血熏壞呢?”
羅綺癡癡地說道,“我自己就是醫者,斷劍入體時……我,我想躲,但是太快了,距離又近,根本來不及,嗚嗚……”
林楚凡頭痛,“那也彆在這哭。回看台上,師叔還等著呢。實在氣不過,問出誰做的,報仇。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林飛心裡一跳。隻覺得耳熟。
羅綺聞言,身子一震。
推開楚夕,單手捏住斷劍,一點一點地拔了出來,約三寸長短。
她用手帕擦拭乾淨,將短劍包了起來,果然不哭。
林飛心中感歎不已。
她是憋住了,楚夕並不好哄。青禾抱著楚夕開啟新一輪安慰。
『原來,哭泣不會消失。隻會從一雙眼睛,轉移到另一雙眼睛。』
眾人返回高台,麵見無夢。不忘請熊寶冰住兩個青衣。
楚凡唯恐師叔不允,咬牙切齒地提議道,“讓人將台上的血跡,一點點刮下來,放壇子裡,我有用處。還有那邊沒走的人,好好養著,彆折損了。”
高台上,僅剩一人一桌。
無夢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還不帶她去療傷,上來做什麼?”
林楚凡搖頭,“本是請羅綺帶我上來的。半路掠過擂台,竟被吸住。”
郡主皺眉回憶。若非渙靈散之故,楚凡二人正是一路朝她而來。若是自己陷入其中,會有人來救麼?
無夢暗恨,“你們想到何事?急匆匆趕來,卻替我擋了災禍。”
林楚凡意興闌珊,“我們懷疑,有人暗中影響你心緒。平素你不會那樣說話行事。擔心你被利用,無端惹禍。你不僅是雪域長歌,還是兩地罷戰言和的豐碑。”
無夢點頭,又搖頭,“多說無益。事情已做下,話已說出口。覆水難收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楚凡又咳出一口血。楚夕哭得更大聲了。熊寶急忙凍住他右胸的傷口。
林楚凡並不在乎這口血,“師叔也是靈月境高手,怎還如此守舊。看我的。”
他端起桌上一杯茶,“熊哥,給個麵子。”
林楚凡猛將茶水往地上倒。熊寶恰到好處,噴出一口寒氣。一條細長彎曲的冰柱,混著茶葉,立在地上。
他狡辯道,“若將它拔起,融化,算不算覆水可收?”
荊沐雨忽然冒出,“哇,熊寶真厲害!什麼時候教教雨傘唄?”
眾人驚訝,這姑娘竟沒走,且誰也沒注意到她。
熊寶朝她咧嘴,嚇得小姑娘扭頭藏到雨傘身後;雨傘也怕,又藏到她身後。這倆個,交替掩藏,一直到了柱子後麵。真是一對兒活寶。
楚夕不知怎麼,哭起來止不住。青禾哄了許久,不見好,氣急敗壞,想砸東西。提議道,“郡主姐姐,咱們回去吧,療傷要緊。”
在楚夕哭天抹淚地撮合下,楚凡與羅綺攜手,兩邊分彆跟著林飛與火苗,四人互相攙扶,返回主院。
熊寶推著凍成冰坨的青衣二人。荊沐雨好奇,又害怕,綴在隊伍結尾。
青禾挽著楚夕,偶爾回頭看一眼,也覺得這丫頭挺好玩的。吩咐蒼荷,給她留間客房。
羅綺心情複雜。
那日聽聞楚夕提點,她已準備與楚凡坦白。
她反複為自己打氣,終於在屋頂鼓足勇氣,卻被突發事情打斷。
終於,以這種方式,暴露自己的秘密。
想起楚夕當初的忠告,她既悲傷,又擔憂。
當初孤注一擲,準備散靈毀容,並未打算留後路。
如今,從泥沼裡掙紮而出,卻不願意再跌落回去。
無論是否情願,林楚凡,機緣巧合,已成為拯救她命運的那根稻草。
楚凡心裡也不是滋味。
內傷外傷,他快習慣。感覺隻要不死,依靠靈力,可以緩慢恢複。
可羅綺的孩子怎麼辦?大小也是一條命,那麼無辜,早早地退出了生命舞台。
暗罵自己多事,若非藏匿屋頂,不必折騰羅綺來回飛。不飛也不會被擂台圈住。
還有那幾個殺手。最可恨的是那個刀客。他分明是來保胎的,卻開場亂打到手中毒。
林楚凡心意難平,“師叔,那個用刀的,真是你們雪域的人?你們雪域總出這種對我下手的人?前有冰鯉葉霜,後……後麵的走快點!”
他本想說,後有翼劍尹風。但想起當初任性,花錢懸賞自己……而且,師叔和尹風關係匪淺。
無夢仍是回頭瞪了他一眼。
楚凡頓覺太陽穴與眉心刺痛。
羅綺察覺無夢壓迫,隨手將之化解。林楚凡訴說舊事,她存心探聽。
無夢深深看她一眼,沒說什麼。
楚凡也朝她搖頭,暗示羅綺彆接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