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說完,隔著屏風擺手。
羅綺還欲道謝,楚凡一把拉起她離開。
二人領了金針出府。
合計九根,長短粗細各有不同,甚至有一根形狀似小刀,很是奇異。
林楚凡嘀咕,“這都粗成筷子尖兒了,也能叫針?”
羅綺很是喜歡,細細賞玩,“針隻是代稱,暗指配合針灸術施展的九種工具。你怎不告訴母親,楚夕她……”
楚凡抬眼盯著她,“我最開始,尋貯靈石,乃是為楚夕喚靈。母親言,妹妹體弱,先天不足,不可修煉。”
他咬緊了後半句,“你想同母親說什麼?顯你醫術過人?”
羅綺訥訥無聲,“不是說,出來拜訪父親麼?”
林楚凡收斂神情,“若無事,出來時看他一眼。如今有事!”
羅綺驚奇,“又有何事?”
她自來到林府,隻覺這座宅子透著古怪。
楚凡白眼一翻,“急著回彆院,不算事?”
次日清晨,王宮偏殿。
洛長風勤修不輟,卻被內侍總管蒼老的聲音打擾。
“陛下,白梅有要事稟報。”
國主皺眉,“離了孤,此樓便無法屹立不倒麼?”
門聲咯吱,一道黑影閃入,“請主人恕罪,白梅辦事不利,特來請罪。”
國主戲謔道,“如何辦何事不利?孤未曾聽聞。”
白梅跪倒叩頭,“昨夜,城內七處據點被端。折損人員過百,其中……八名靈月後期。”
洛長風深吸一口長氣,“隻有七處據點,如何折損八名高手?”
白梅聲音發顫,“第八人,是內定的禦靈司副手。”
國主眉梢一挑,“他這麼快就暴露了?最近他執行過什麼任務?”
白梅嘶啞說道,“他還未正式上任,隻在昨日參與試探林楚夕一事。”
國主眉頭紓解,“結果如何?”
白梅的聲音越來越小,“結果,未知。參與任務的人,全員折損。聽說,林小姐被掌力震傷,吐血不止,需靜養月餘方可恢複。”
國主歎道,“又是道聽途說!要你們何用?孤不如去問青禾。退入蟄伏期,不再接任務,休養生息。”
白梅暗自鬆口氣,行禮告退。
一件震驚全國的大案爆發。
熾焰城,京師之地,竟有狂徒一夜之間殺人過百。
死者分屬七處。或客棧,或酒樓,或賭場,或布莊,不一而足。唯一相同之處,死者無明顯創口,僅在麵部刻上一朵嬌俏梅花,栩栩如生。
有人說是梅府所為,留下梅花示威。
有人說是暗影樓下手,梅花正是暗影樓的記號。
又有人跳出來揭發,暗影樓豈不是梅府豢養的,皆有梅花暗記。
還有人言,暗影樓惹到不該惹的人,遭到報複。麵刻梅花,意在嘲諷。
此案愁殺雷引。
他剛領了禦靈司的差事,隊伍還沒整齊,凶案頻發。
前有筆墨山弟子孟今發瘋,當街行凶。後見神秘高手,攔路行刺公主。這兩件事兒還沒著落,又遇到殺戮盈百的魔道狂人客行熾焰城。
最可氣的是,他暗自甄選許久的禦靈司副手,也身死在這場浩劫中。
真是流年不利!
外頭風言風語,影響不到之風彆院。
自楚凡帶回母親命令後,楚夕真的病了。
她裝得十分嚴謹,以靈力將原本無事的內腑挨個折騰一遍。皆是輕傷,隻要不用靈力修複,一個月好不起來。
羅綺似有所覺,佯裝不知,反幫楚夕圓謊。
羅醫師信誓旦旦,“定是那廝掌力陰毒,初始看似無事,實則藏了暗傷。如今全部爆發,至少要修養一個月,恐怕還要更久。”
這傷,總算是坐實。青禾竟信以為真。
這半個月,已無人敢問折價文牒之事。
公主正在氣頭上,逮住誰,非扯下一層皮不可。抽成翻倍自不必說,折價也不高,之前所謂的最低價早已不複存在。
各家沒奈何,隻能節流,盼著公主下次心情好些。
倒令彆院清靜不少。
楚凡終於收心,全意投入修靈之中。有天淚輔助,他對靈力分外敏感,深覺自己修行勉強跟上身體消耗。
難道中了渙靈散?此物已成為他的陰影。
仔細探查,卻又不像。反而那百多個星點日益明亮凝萃,內視之下,晃瞎他的小眼睛。
再仔細對比一番。上半身的星點,比下半身的更顯精華。
由此反推,或是中了冥蝶灰燼,解毒的同時,精煉了靈力。不知是福是禍。
按理說,修為精進是好事。可他現在唯恐進步太快,暴露天淚。
幸而冥蝶之毒,纏綿難祛。每日修靈意在調理傷口,精煉靈力卻無數量增長。儼然傷重未愈,靈力並無寸進。
熊寶整日陪伴楚夕,飲酒修煉,悠然快哉。
更帶壞了雨傘。
小家夥飲酒之後,很是瘋癲,四處吐石頭。
客房被砸得破破爛爛。荊沐雨甚是為難。
楚夕反覺有趣。“無妨,雨傘開心就好,又不傷人。拆幾個屋子而已,很快重建回來。”
忽逢暴雨天,羅綺推著楚凡,在屋簷下數地麵的水泡。
楚夕纏綿病榻,也享用輪椅待遇。火苗與林飛護著她。
熊寶為討楚夕歡心,在雨中建起一座冰屋,廊道直連屋門。
楚夕示意,火苗推其上冰路,直入冰屋。
舉頭望大雨,漫天落凡塵。劈啪摔碎在透明的冰層,嚇得林姑娘忍不住眨眼睛。
忽有下人來報,梁府小姐來訪。
眾人不明所以。楚夕探出頭來,“羅綺姐姐,大概是找你的。那也是個苦命人,能幫,就幫她一把。”
後者半信半疑,暴雨天訪客,也太奇怪了。
楚凡沒冰屋可玩,又遇羅綺有客,轉身回去修靈。
羅綺不敢放他獨處,畢竟傷還沒好。便隻得留在屋簷下,看冰屋歡聲笑語。
熊寶精進神速,冰屋比上次那冰蛋美觀許多,也結實不少。
約莫半個時辰,羅綺攜著梁紅葉一同來到後院。
那女子客氣道,“紅葉謝過姐姐妙手回春,解我心中煩憂。”
羅綺心有戚戚,“梁小姐言重。本無是非,是你心中憂思過甚,凝鬱不解。如今得知實情,心緒舒緩,自然精神大好。”
二人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靠近眾人。
羅綺出言挽留,“公主回宮去了,晚上才到彆院來。若不嫌棄,梁小姐便留下一起用過午飯。暴雨盈天,正是留客的日子。”
聆風郡主閉關不出,公主不在,楚氏兄妹傷病,隻能羅綺做主。
梁紅葉求之不得。隻是她今日穿著樸素低調,頭飾妝容也不華麗,若非熟悉之人,真認不出來。
她也有意攀談,了解折價文牒之事。
到了她家這個地步,價格幾何,已不重要。無論多貴,都進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