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痛查看地上的傷員,“並無大礙,隻是撞昏了頭。還請鳴淵兄恕罪,那棕熊在彆院時常如此玩耍,王兄不知詳情,才被偷襲。”
齊鳴淵還算明事理,“鳴言無事便好,此事我眼見,屬實玩鬨失手所致。林公子不必介懷。”
他未曾借此為難荊沐雨。
忽聞衣袂飄飛,羅綺浮光掠影而至,沿途留下數個緩慢消散的輪廓。
一把抱住楚凡,“你出了何事?莫要嚇我!”
但聞楚凡出事,未曾詳問何事,便鼓蕩靈力施展身法前來。火苗早被丟在後麵不知多遠。
這一手身法震驚眾人。
楚凡笑答,“我的事不嚴重,你先給王公子瞧瞧。他被雨傘偷襲,昏迷不醒。”
說及被雨傘偷襲,覺得好笑,心口卻又絞痛起來,皺眉忍住。
羅綺歎息,為王鳴言細查一番,“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驚嚇,再加上突兀撞擊,導致暈厥。略微一炷香左右,可自然醒轉。若是著急,也可用冷水敷麵,或者按壓人中。”
鳴淵聞言,“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如此嬌氣?”
親手按住弟弟人中將他喚醒。
林楚凡急道,“我一番施展觸發舊傷。傳授棍法之事,由我的書童代勞,還請二位包涵。他在棍法之上的造詣,不下於我。門派秘籍更是由他親手編撰。”
二人連稱不敢。互相客氣一陣,林飛就位。
楚凡與羅綺回房,問他,“究竟出了何事?不許瞞我!”
林楚凡苦笑,“本想借機伸展手腳。忽覺心口絞痛,如同當日冰蛋中一般。”
羅綺皺眉細查幾遍,並無所獲,“暫時並無異常。你仔細回憶一番,絞痛時可有與眾不同之處?”
林楚凡皺眉細思良久,使勁兒揉搓胖臉,“並無不同。初次絞痛之時,是我靈力耗儘,熊寶傳靈給我。今天是第二次,鳴言被砸暈時,我離他最近,他的神情動作十分好笑。哈哈……額,嘶……”
羅綺伸手搭在他胸口,緩緩傳入一絲靈力,“可是絞痛難忍?”
過了幾個呼吸,楚凡痛感漸退,“我可能知道原因了。想到可笑之事,開懷大笑時便會絞痛難忍。”
美人收回玉手,神情淒苦,看向楚凡欲言又止。
楚凡不明所以,“可是名醫找到了病因?放心說來。有你在身邊,什麼疑難雜症我都不怕。”
羅綺聲音低迷,隱現哭腔,“你開心大笑之時,部分心脈突然收束,氣血供應不暢,才會絞痛。”
林楚凡將信將疑,“那我今後少笑便是,何必如此難過?”
美人垂淚,“此事,我找到原因,卻無根治之法。我的醫術不中用了,你會棄我而去麼?”
林楚凡吃了一驚,“若醫術儘皆有用,何來病死之人?怎又胡思亂想。我同你在一處,雖始於無奈交易,卻並無半點利用之心。
你更像是我的姐姐,如同火苗那樣。昔年幼時,火苗多有照拂,我不曾將她當做侍女。雖被楚夕強占了去,可楚夕對她比我還好呢!”
楚凡抱起羅綺一條手臂,輕聲安慰一番。
心中暗歎,彆院裡沒有正常人了!師叔自聽聞琴音,整日閉關,言說整理心緒,可殺氣卻日漸繁盛。
青禾自不必說,第一個不正常的是她荷花的荷。
他自己不能大笑。楚夕病懨懨的。本以為羅綺能夠統禦全局,如今觀之,經聞無聲一事,變得疑神疑鬼。
隨後半月,一如既往。
羅綺除了研究冥蝶粉末,又多了一項‘心脈異常收束’的疑難雜症。
她時常後悔,“早知後患如此纏綿,當日該活捉幾隻冥蝶回來,慢慢剖析。”
孟今一入黑牢深似海,從此光明是奢求。楚凡親身經曆過,不難想象。
不知孟今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待遇?若想殺他滅口,沒必要如此麻煩。或是有人看中那召喚冥蝶的奇異巫術?
羅綺托青禾向雷引詢問,當日冰蛋之內的灰燼如何處置?
雷引諱莫如深,耐人尋味。
之風彆院近日多了兩位訪客。
齊鳴淵與王鳴言兄弟,每日必到。其餘眾人,頂多結伴,三四日拜訪一回。
王鳴言已得了棍法秘籍,仍堅持每日求教。
楚凡不信他一個富商公子,連個教授武藝的師父也請不起?漸漸察覺,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齊鳴淵每日前來,隻是楚凡飲茶閒聊,對彆院女眷甚是恭敬守禮。
聯想那日飯後直入翠衣巷的行徑,看不出一點兒正人君子之風。
楚凡不耐,“鳴淵兄每日來此飲茶,卻不提事由,讓我很是心癢難耐。這一遭是我輸了,定力和耐心,小弟甘拜下風。不知齊兄,可否有話直說?”
楚夕與青禾那邊,偶爾還有些倒黴蛋送上門來,給她們逗趣。
這兩位鳴兄,一個似模似樣地舞動棍法,另一個安靜品茶。
關鍵是,楚凡得陪著!若隻有一個王鳴言,丟給林飛調教即可。
鳴淵放下茶盞,正襟危坐,“既如此,請恕齊某無禮!”
楚凡以為他要講經說法。
卻聽齊鳴淵一本正經說道,“近日觀林公子行止,不像貪財之輩。何故將那商貿之事,弄得如此讒佞不堪?你可知,成倍提價之後,這些貨品最終由誰承擔?”
楚凡驚愕非常。郡主閉關不出,聽不到也罷了。青禾公主本人正陪著楚夕玩樂呢。
楚凡不願與他計較,“此事因由,熾焰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齊兄如此作態,怕是選錯了人。我隻問,此事初次公開,是何時何地何人提出?起因為何?”
齊鳴淵頓時噎住,神色尷尬,訥訥不言。
楚凡全無品茶心情,“派你出麵做說客的人,可曾告知於你,聆風郡主,受封之前是何身份?”
齊鳴淵脫口而出,“不是北地蠻族首領義女麼?北地使節團代表。哦!不,沒人派我做說客。皆是肺腑之言!”
楚凡搖頭,“我就當沒人派你來。”
他將一碟水煮花生,吃出了經年陳釀架勢,“郡主來熾焰城之前,是混江湖的。雪域,聽過麼?”
齊鳴淵搖頭,“我隻知郡主天資過人,修靈有成,劍法獨到,境界精深。”
楚凡伸出拇指,在脖頸來回劃過,“從前的郡主,在雪域做這個的!”
齊鳴淵半信半疑,“她乃是國主親封的郡主。熾焰城並非無法之地,豈能隨意取人性命!”
林楚凡故作驚疑,“你是新回熾焰城的?郡主當國主麵前,將朝臣拔舌,你都不知?前些天,公主當街被人襲擊,沒聽過?同天夜裡,有人在城內連殺百人,麵刻梅花,你不知?”
楚凡越說越離奇,“我覺得你不是齊鳴淵!上回在七味居宴請我時,齊兄很有風骨。行事頗有獨到之處,絕不是個傻子!快如實招來,究竟何人?冒名頂替,所謂何事?”
鳴淵額頭青筋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