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寄此生!
林楚凡回府,將郝元與李管家嚇了一跳。
郝元被推出來答話,“少爺為何如此神速?派去彆院通傳的人才走了半盞茶的功夫。”
楚凡擺手,“刑部已派人去彆院請我,還通傳什麼。父親可在家中?”
李管家插了句,“老爺被刑部的人請走。夫人傳下話來,請少爺回府,有事商議。”
楚凡聞聽,眉眼上挑,“我先去拜見母親。你們彆慌,好生安撫眾人。禦史們揭發的罪狀大多不儘不實,即便做成鐵案,也沒多大罪責。”
留下眾人半信半疑,他領著林飛與熊寶,一路直奔西院。
林飛好奇道,“少爺還懂炎律?聽聞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並非小罪過。”
熊寶斜眼上瞄,『難道這家夥離開我以後,整日和羅綺研究炎國律法?倒是有先見之明。』
呸!
林楚凡吐了口唾沫,“我懂個球!不哄住他們,府裡豈不亂了套?先看母親如何說法。”
來到楚氏屋內,林飛見禮而後退守門外。熊寶一如既往,在桌邊一趴,眯眼假寐。
楚氏發髻盤起,並未簪花;麵紗半掩,仍遮不住眼角憔悴;身穿藍色長裙不見一絲褶皺。
端坐主位,正色道,“你回來得蠻快,可聽到什麼風聲?”
楚凡麵容肅穆,“刑部已請過我,幸而公主在場,將其打發。本想回來與父親商討對策,不料他也被請了去。”
楚氏罕見發笑,“自去年夏天,你們父子吵鬨之後,未曾照麵。現今如此緊張他,可是發現什麼端倪?我還沒問你,去年緣何大吵一架,出府不歸。”
熊寶眼皮不覺一抖,『隔了一年多,你才想起來問?還真是後知後覺。』
隔著麵紗,楚凡仍覺暖意撲麵而來,支支吾吾道,“我已請公主殿下幫忙查證,尚無線索。”
本以為父親會告訴母親緣由,如今有此一問,恐怕未必。
天淚之事未曾隱瞞,按理說應該據實以告。可師叔曾言說,母親同樣有問心之患。
楚凡思前想後,小聲道,“去歲察覺老頭子有事瞞我。
搶貯靈石那回,我們捉到暗影樓的一個人審問。其人言說,老頭子是他們同夥,因辦事不利折損二哥。我不信,回府追問。他不願解釋……”
聽聞林傑之死,楚氏收斂笑容,目光低垂,“你為何不信?萬一他說的是實情呢?”
林楚凡眉心扭成肉疙瘩,“若老頭子是他們的人,暗影樓為何時常派人襲擊我?從碎冰到熾焰,未曾間斷過。
暗影樓若連自己人都刺殺,早就散夥。怎能有如今這般猖狂?”
楚氏微微搖頭,緩緩開口,“你還小,大人的事兒總是複雜的。有時難免作出自相矛盾之舉,所謂‘身不由己’。此番事出突然,你打算如何處置?”
楚凡呆愣稍許,小眼睛眨巴幾下,“還沒想好。本想問老頭子,何人構陷他。如今恐怕要去刑部探監才行。”
楚氏今日精神不錯,好奇道,“為何如此篤定是有人構陷?”
林楚凡不覺抬頭,輕微後仰,“老頭子身負閒職,並無實權,從何貪贓?他若有心,早在碎冰城時更容易運作,不知搜刮幾多民脂民膏。
徇私舞弊尤為可笑。我是白身,雖幫師叔出麵商討幾次通商事宜,但折價文牒皆是青禾公主經手。既無親近之人涉及工部的木料供應,徇私之說不攻自破。”
楚氏聽聞,不置可否。忽而問道,“楚夕還好麼?”
楚凡收斂心緒,“妹妹一切安好。平日有熊寶貼身保護,今日我帶熊寶回府,便將羅綺留下護著她。”
楚氏似是乏了,素手輕揮,“探監的事兒,不可莽撞。若獨自前去,與自投羅網無異。”
林楚凡眼珠一轉,“謝母親提點!”
二人一熊離府上車,一路折回彆院。
熊寶側臥車內,斜睨楚凡,『林凱被捉,楚氏似乎並不擔心。是不在意,還是已有定計?』
彆院在望,但聞前方傳來呼嘯風聲,長短不一,頗有韻味。
楚凡好奇鑽出,同林飛坐在車轅張望。
書童伸手一指,“少爺,好像是彆院方向傳來的。”
楚凡順著林飛的手指看去。
之風彆院上空煙霧繚繞,紅霞氤氳,風聲陣陣,時常閃過道道亮光。
光亮一閃即逝,臨末炸開,形如煙花狀光暈。
不由感慨道,“三王子的門客果然有本事。咱們走快點兒,說不定能趕上結局。不知今天排的哪一出戲。”
熊寶聽聞熱鬨,把腦袋從車窗收回,鑽到前麵一看究竟。
吼!
熊寶大聲怒吼,刷刷在車轅刻下兩個字,‘桑’,‘吳’。
不待林楚凡回神,冰熊一頭將其頂到背上,四爪用力,風馳電掣,直奔彆院而去。
林飛不明所以,駕車提速,儘力追趕。
楚凡被灌了滿口大風,仍在想那兩個字是個什麼意思。
院牆與門臉,已經被霧氣籠罩。熊寶憑記憶尋隙鑽進,一路往後院尋去。
前行半程,豁然開朗。
一陣盤旋風浪,將霧氣吹散,卻仍留有濃重煙味。
熊寶急忙穿過回廊,去往楚夕小院。還未走到,先被眼前情形震驚。
後院半數房屋燃起熊熊烈火,風吹散霧靄,更助長火勢,餘下的一半也難幸免。
火焰搖曳中,一群衣著各異的漢子,各自提著兵器,聚攏一堆。
彆院眾人與之相對而立,順帶著數位進修棍法的學徒。
他們身後是後花園小溪。橫跨小溪的石橋不知被誰炸斷。
溪水不深,也不寬,完全可以跳過,甚至趟過,炸橋委實多此一舉。
無夢站在彆院眾人之前,雙手保持結印姿勢,麵紗輕舞,裙擺飛揚。
盤旋風力自她而起,吹散濃霧,讓人看清近前。
羅綺守在眾人身後,單手掐起一個指訣,靈力緩緩傳入折扇。
扇麵不開,卻有接連不斷的蝴蝶從中顯化,騰空而起。蝶翼粉中帶白,翼展如人手大小,徐徐扇動,衝入四周煙霧。
那間或閃現的亮光,是有人暗中射殺蝴蝶所致。
楚凡不知如此粉白相間,能否稱之為冥蝶。
青禾不在,許是去核查賬目。楚夕領著火苗與荊沐雨躲在中間,瞪大好奇的眼睛四處張望。雨傘嚇得抱頭。
王鳴言等人有意護衛在眾女身側,又不太敢上前,略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