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顧聲急切道,“子規,爹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爹爹就是害怕,爹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的母親。”
“每年你母親的忌日我都會回揚州去,但是我不敢去她墳前看她,我怕她怪我,我真的害怕,我也不敢來見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子規……”
“夠了。”
顏序淮音調低平。
他似是累極,眼底微微泛起酸澀,冷聲說道“微臣姓顏,不姓陸,子規這個名字,微臣不想再聽到了。”
顧聲僵立在原地,麵色又白了幾分。
子規,是他當年為顏序淮取得名字,顏序淮這話幾乎就是在告訴他,他已經不想在與他有什麼瓜葛了。
他這些年不敢見顏序淮,不敢將當年的一切都告訴,就是害怕最後會落得一個這樣的結果。
他自私地想著,隻要顏序淮不知道,至少他在顏序淮的心裡,永遠是那個他崇拜的,喜歡的,溫柔慈祥的父親。
但他還是知道了。
他果然不肯原諒他。
也對,他怎麼可能會原諒他。
顧聲的嘴唇動了動,隻覺得胸口氣血翻騰,他張口想喊顏序淮的名字,嘴剛張開一點,便哇的嘔出一口血來。
顏序淮眸色一滯,下意識地往前伸手想去扶他,手剛往前探了一半,便又頓在空中。
顧驍及時出現扶住了顧聲,慌張地喊人把步輦抬過來,喊人去宣太醫。
宮人們七手八腳地將顧聲扶上步輦,聽顧驍的話抬著他往紫竹宮去,兩個小太監則腳步匆忙地往太醫院跑。
顏序淮默默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將顧聲抬走。
顧驍沒跟著一起過去,而是與顏序淮一般留在了原地。
先前跟著顏序淮的小太監也是在宮裡待了兩年的,明白什麼叫察言觀色,也知道在這宮裡什麼東西能聽什麼東西不能聽。
在顏序淮轉身離開又被顧聲腳步匆忙地追過去時,小太監就敏銳的意識到,這裡頭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奴才能夠摻和的,隨即便快步往禦書房找顧驍報告情況去了。
顧驍望向顏序淮的視線裡含著怒氣,可在接觸到顏序淮淡漠的眼神後,他眼底的憤怒又瞬間消散了。
顧驍也清楚,是他和顧聲對不起顏序淮,他們誰都沒有資格生顏序淮的氣。
“序淮。”顧驍想勸他兩句,但他仿佛並沒有立場與顏序淮說什麼。
他停頓了半晌,最後也隻是歎息般地說道“你也能看出來,六哥他不剩多少時間了,你就當是可憐可憐他,哪怕隻是讓他最後這段時間,走得安心些也好呢。”
“朕知道你這些年也受了很多的苦,但六哥他……”顧驍對上顏序淮平靜的眸子後,最終還是將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還是那句話,他們沒有資格勸顏序淮體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