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驍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目光從杯口慢慢移到了巴特爾的臉上,眸色淡淡地瞧著他。
巴特爾對上顧驍的目光,唇角微揚,扯出了一個笑臉,高聲笑道“不錯,我們王確有此意。”
“北莽和大燕這幾年關係一直很緊張,明裡暗裡也產生了不少的摩擦,甚至就在前幾個月,雙方還剛剛打過一仗,各有虧損,都折損了幾十的兵力。”
“這幾年,像這樣大大小小的摩擦不在少數,北莽早就倦了,相信大燕也覺得厭煩。”
“我們王是良善之人,不喜爭鬥,也不想這麼與大燕一直勢同水火下去,便想著化乾戈為玉帛。”
“大燕有絲綢,糧食和茶葉瓷器,北莽盛產牛羊,瓜果和皮製品,若能停止征戰開放商路,對兩國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巴特爾盯著顧驍,嘴角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這一番話說完後,不待顧驍回答,巴特爾又拍了拍手。
兩個北莽漢子牽著一匹馬從殿外走了進來。
馬匹走進大殿引起了一陣騷動。
巴特爾揚聲說道“此馬被稱為汗血寶馬,個性勇烈,極難馴服,可日行千裡,夜行八百,是北莽最名貴的馬種,是我們王為了表示誠意,送與陛下的禮物,還請陛下笑納。”
巴特爾話音一落,殿內便響起了細碎的議論聲。
顧驍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著,眯著眸子瞥了殿中央的汗血寶馬一眼,沒有吭聲,仿佛在思考他話中的真實性。
顏序淮用餘光窺了顧慎行一眼,他麵上波瀾不驚,還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一副靜待聖言置身事外的模樣。
顧驍揮了揮手,兩個宮人上前接過駿馬的韁繩,將汗血寶馬牽了下去,兩個北莽漢子沒跟著一起走,而是大搖大擺地站到了巴特爾的身後。
顧驍的手從杯壁移到了桌麵上,輕輕叩了兩下,臉上掛上了一個笑臉,平聲說道“北莽倘若真有此意,這自然是一樁美事。”
顧驍一頓,拖長了聲音歎道“隻可惜啊……”
巴特爾嘴角一僵,接話道“可惜什麼?”
顧驍笑了笑,沒接著往下說,而且突然張口問道“聽說北莽王子今年才不過二十一歲。”
巴特爾怔了一下,沒理解過來話題怎麼會驀地轉到這裡,但還是擰眉答了句是。
顧驍慢聲道“這麼說,六年前北莽王子是十五歲,十五歲,也是可以繼位稱王的年紀了。”
巴特爾眸光微閃。
顧驍說道“六年前,老北莽王病逝,按理說應該由當時就是王子的你繼承王位,但聽說不知為何,就在老北莽王病逝的前半個月,你不慎從馬上摔了下來,磕到了腦袋,重傷昏迷。”
“國不可一日無君,每逢新君交替之時,就是一個國家防備最為薄弱的時候,老北莽王不敢把王位就這麼交給尚在昏迷中,生死未卜的你,隻好在臨終前將王位交於小他十五歲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叔叔,現在的北莽王,格根。”
聽到格根的名字,巴特爾的眸色逐漸冷了下去。
殿中的其他人不明白顧驍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事,麵麵相覷之後,皆是一臉詫異。
唯有坐在巴特爾對麵的三人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