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魔史話!
戰廷總部之中,震怒還在繼續!
這座雄城內部守備更加空虛!幾乎所有能夠出動的黑衣甲士都已派往雄城腳下,撒入無數座營帳裡!
魔障外圍駐紮的兵員如今早已超過百萬!越來越多的後勤人員依舊還在彙入這裡,填充到各個工位!
在最後決戰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現在,任何一項準備工作都很重要!任何一處陣地建設都在爭分奪秒!絕對不能耽延!
黑衣甲士們的任務就變得更加艱巨,但並非沒有收獲!
“軍機室”的感應門又開了,一隊黑衣甲士快步走了進來,為首的那位年輕長官依舊沉靜如同星空,雙肩高聳的女戰士緊緊跟在身後,手裡拎著一具屍體!
屍體穿著一身嶄新的普通衣甲,是軍資總部加緊追訂的,後方幾乎所有魔造工坊最近都在瘋狂工作,在早已傳開的“新版鑄件工藝”指導下,這種衣甲如今既輕便又堅固,重要部位也都有強化,還有一定的保暖效果,除了沒有像戰甲一樣附魔之外,非常適合後勤人員穿戴!
黑衣甲士們找了個角落肅然站定,年輕長官和女戰士徑直向上走去,來到“中樞艦席”麵前,將屍體擱在地上。
地上已經擺了九具屍體,七竅之處都殘有烏黑腥臭的血痕!新來這具的下巴早已脫臼,一顆後槽牙也已被人拔出,嘴角上的血跡還算新鮮,顯然是剛剛死去不久!
但這具屍體身上同樣也有烏黑之氣擴散,源頭似乎是在心臟之處!
“中樞艦席”上依舊可見樸素長衫,身後依舊是兩位蒼鬆般的劍客,旁邊除了海大先生卻還有一位氣宇非凡的老者,麵色凝重!
年輕長官行過軍禮便退到一邊,隻聽議長大人道:
“事不宜遲!族長,辛苦了!”
老者點點頭,一道青蒼之色的影子倏然出現,疊加在他的身上!
他的雙瞳立時也呈青蒼之色,就像兩團玄秘的漩渦,突然望向地麵,隻見那具屍體身上迅速現出一縷縷漂浮之物,漸漸彙成一道茫然無神的虛影!
年輕長官已經見識過好幾次了,她知道這是喚靈術法——“贗靈拘役”!是家族獨有的一門秘術!與她乾家的“星祈”之術不遑多讓!
人間生魂死去之後,靈體或者靈魂雖然不會立即消散,但聖靈天的召喚大都無法抗拒,隻有靈魂強大或是意誌強悍者能在人間躑躅些許,普通人死後很快就隻有痕跡餘留,“贗靈拘役”的本質,便是在完全消散之前將殘魂聚攏起來,並捏合成為一具“贗靈”,強行驅使!
這門秘術在皇朝時代曾經引發過很多爭議,曆史上也有內心黑暗的族人肆意殺戮強者收集贗靈,最終走上邪路化身妖魔!“贗靈拘役”如今便在家族內部也早已被列為禁忌,非族長不得學習!
…
若非眼下發生了這等事情,在魔障上空坐鎮很久的族長也不會被乾議長調回總部!
這具屍體隻有初級大師實力,靈體強度自然不高,雖然新死不久,但相應的,贗靈所能殘留的東西也很稀少,先前九具屍體同樣沒有獲得有價值的情報!
沒過多久,這條贗靈便散了去,青蒼瞳目恢複了正常,族長看向“中樞艦席”,果然還是搖頭!
“總帥,還是一樣!隻知道黑市首領名叫無惡,這人的代號也叫‘野兔’,負責刺探並傳遞情報,除了上線代號‘野鴉’之外並不知道彆的同夥,其它記憶都是肮臟汙穢!死不足惜!不提也罷!”
族長明顯又有很多怒火無處發泄,認識的人都很清楚,這位老者最是剛正不阿,所以也分外無法忍受他所得見的一切!
乾議長“嗯”了一聲,轉頭詢問:
“秋兒,此人是如何暴露的?”
“總帥!是有戰士舉報此人行為有異,我們探查之時剛好碰到他在用‘雪線蟲’傳遞消息!但是內容無法解讀!”
年輕長官張開手掌,隻見兩段扭曲毛發似的蟲子屍體躺在上麵,一張細小衣角上麵僅僅畫著三個歎號!
“此人心臟處竟也藏有毒囊!我們本已在第一時間製住了他,卻不知怎麼被他觸發了,沒能留住活口……”年輕長官低頭致歉!
海大先生皺眉道:
“‘雪線蟲’傳訊!又如此悍不懼死!黑市當真有些手段!如一,我看還是讓各位軍團長出手吧!意識觸須覆蓋之下,這些黑市鼠輩早晚會露馬腳!總能抓到幾隻活的!”
乾議長卻沒回答,他沉默了會兒,繼續問道:
“秋兒,戰士們對此有何反應?”
“氣憤填膺!情緒高漲!舉報越來越多,但是……”
“但是有價值的越來越少,對嗎?”
“是的,總帥!”
乾議長深深吸了口氣,手按座椅,長衫無風而擺,似乎強自壓抑住了什麼!
“秋兒,把暗部撤回來吧!這件事暫時作罷!”
“這是為何?!”
年輕長官聞言正在遲疑,族長已然開了口,額頭青筋怒跳!
“總帥!贗靈所見之惡實在不可想象!每具屍體手上至少都有數十條冤魂!我恨不得把這些惡賊挫骨揚灰!再殺萬遍!決戰之前,北方凍土上的黑市中人必須全部鏟除!”
海大先生望向艦席,明顯也是讚同!
“我知道!但是我們沒時間了!”
乾議長歎道,十指緊扣,指節之間隱隱見白!
“百萬將士聚在這裡,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徹底整肅內部!
“舉報隻能短期取效,時間一長必定會激起更加泛化的猜疑,許多微小矛盾也必定會被放大,軍心必定會散!戰力必定也會衰落!
“決戰在即!取勝才是最大要務!神壇強者的力量更加寶貴!絕對不能無謂消耗!”
…
族長恨恨地閉了嘴,乾議長指著十具屍首,淡淡說道:
“至少這些黑市中人都是後勤人員,沒有一人擁有戰廷兵牌!總算是件令人欣慰之事!”
“等到戰役結束……”乾議長的聲音突然冰冷!
“黑市!
“還有它背後的所有汙穢!一並都要清算!
“海大!族長!就算我們走不出這北方凍土,還有鳴一和秋兒他們呢!”
兩位神壇強者不再言語,年輕長官聞言霍然抬頭,明顯很是疑惑!
那襲長衫卻已平靜如常,已然看不出任何波動!
…………
毛絨絨的小家夥依舊有些委屈,它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肉墊”這等待遇!哪怕本質上那並非它的主人所為……
它畢竟長大了不少,情緒和智力同樣也在成長,所以在回歸“白帽子”之前,它自然先要好好“補償”一下自己,在它真正的那位主人決心放棄施放“元力彈”的現在,手鏈裡的各種中級陣法卷軸則是再好不過的宣泄之物!
——這絕對是在撒嬌!膠質軀體從小到大養過很多隻寵物,小家夥就在她“香肩”旁邊的“水床”裡,不時就會瞄向主人的小眼神她看得非常清楚!
而小家夥的主人自然也很抱歉,方才又主動掏出一大疊卷軸放在“水床”上,再撫摸幾下裝作毫不理會的雪白毛皮,膠質軀體很喜歡這一幕的溫馨,於是決定繼續安靜下去……
在先前的亡命追逃裡,膠質軀體也曾無數次想要衝出小家夥的胃袋,隻是她太虛弱了!那是靈魂本源的虛弱,極難恢複!但在他們終於走出空間葬場,那條金黃色的“通道”消失之時,一點液滴竟悄悄落在她的身上,她瞬間就像吃到極撐的胃囊!不但靈魂本源完全恢複,整具靈體都漲大了很多!
那株櫻花樹靈也更加茁壯凝實!或許已經達到宗師級彆!但她卻是越發感到內疚!與得到的東西相比,她這位追隨者的付出實在微不足道!
在無數次令她不忍卒睹的血肉傷殘之下,在絕境當中那等堅韌勇悍的意誌麵前,她的決意似乎也多了些說不分明的東西……
年輕的魔造大師坐在桌旁,心裡其實很亂!
他清醒時,金黃通道前方已能看到北方凍土的冰雪,他已經換好了一身有些緊仄的棉袍,與小心抱起他的芊芊玉臂有著同樣的馨香味道!
他從未想過會在睜眼之時看到她的笑容!
曾經那個清淡如水又讓所有夥伴放心依靠的“長官”!他曾珍視萬分的朋友!曾經與他共同經曆過許多事情,包括生死在內!又曾被他無比決絕割裂過的女孩子!在那一刻,欣喜得似乎擁有了整座世界!
而“出離”則在第一時間將先前所發生的一切“傳輸”給了他,全部都是第一視角……
離開空間葬場,是凱大人最先尋到的他們,在戰廷總部,海大先生仔仔細細為他檢查過身體,陽光般的浩蕩神力從頭到腳滋潤了十幾遍,所有經曆講過之後,就連議長大人眼中似乎都溫和了很多!對他說了一句“辛苦”!
…
他確實覺得辛苦!
——先前不知多麼漫長的亡命很辛苦!
——強自接受所有村民們的死亡!強自抑住衝進空間葬場!把那個黑市凶徒生生嚼碎的暴戾欲望很辛苦!
——如今已成一片混沌!體內所有黑白元力全部消失!所有灰意竟然全部陷入混沌之內!他幾經呼喚都毫無回應的莫大焦慮也很辛苦!
他要用儘全力才能咽下這些辛苦!心裡卻又浮現出那個笑容……
有腳步聲漸漸走近,然後輕輕拍了拍氈門。
膠質軀體悄然飄了過去,掀開氈門,便與那位長風遊騎四目相對。
她的神色很是明朗,竟讓膠質軀體覺得有些耀眼,在她眼裡泛起驚訝與疑問之時,膠質軀體便垂落眼簾,將她請了進來,緊接著便迅速飄出營帳,拉好氈門,柔順的仿佛隻是一名侍女……
膠質軀體自然知道她已認出了自己,畢竟那次團戰是彼此都很深刻的記憶!關於自己的事情膠質軀體不想多做解釋,但也沒有離開,靜靜站在門外。
身為靈體,感應能力也比之前強大了許多,膠質軀體已然發現——營帳背後又有一人悄悄走近!
而在營帳高空,也有一人倏然消失,膠質軀體不需要抬頭,靈體依稀瞥見一雙潔白的元力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