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蟄不住鳴!
“不過,淺點兒也好。”
趙諫覺得他有些悲傷,看著他心裡也不好受。
“諫兒,不是說要保護你娘親嗎?你能做到嗎?”
他愣愣地點頭,直覺又有些不對,“大人,您怎麼說這種話。”
梅鶴卿看著前方,目光沒有焦點,“諫兒,你可知道人死於什麼最值得?”
趙諫想了想,“太史公言人固有一死,孟子曰,舍生取義,殺身成仁,我認為自然是死於大義。”
他看著梅鶴卿等著他的回答,卻不想他低聲笑了笑,“聖賢書讀多了。”
“為她死,好過為社稷死。”
“我死了,她才能記住我。”
趙朗押解進京的時候,齊帝也在兩派多番爭吵下覺得腦仁兒疼,呂公公扶著皇帝回宮,諫言道,“陛下,不如就全權交給大理寺吧。”
“這樣,火力全在大理寺,而不在陛下您啊。”
齊帝到底還是舍不得,呂公公繼續勸著,“您待他夠好的了,這些年來什麼好東西都賞梅大人一份,如今有事兒了,他為臣的也該當為君分憂。”
呂公公這一番話讓齊帝更是氣惱不已,“就鶴卿一個人把朕當君父,你看看其他人,一個個就知道上折子吵架!”
“讓朕再想想,讓朕再想想。”
其實思來想去,沒有比把梅鶴卿推出去更好的選擇,禍水既要引,必然是到刑部,大理寺,或者禦史台。
那兩個老油條,他們不可能會犧牲自己為他做這件事,但是真的要把梅鶴卿推出去,他又實在舍不得。
“陛下,三思啊,能為君父死,是他的榮幸。”
事情又擱置了幾日,朝堂上沸沸揚揚,齊帝終於下旨,叫大理寺全權論罪,傳旨的太監宣完之後,梅鶴卿叩首,“臣,接旨。”
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卻因朝堂黨爭,齊帝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人願意聽他的,他做件事情太難了。
而今他用梅鶴卿去平衡朝局,得到他想得到的。
趙朗被帶到大理寺正堂的時候,梅鶴卿差人打開他的枷鎖和鎖鏈,踱步下去。
“王爺,辛苦了。”
按律,犯罪官員在沒有定罪之前受審是不需要戴枷鎖的。
“梅鶴卿,這下我算是落你手裡了。”
梅鶴卿看著他,“現下王爺還敢說自己姓趙嗎?”
趙朗瞥過頭去,冷聲道,“本王生死都是趙家的子孫,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趙家的天下。”
“哦,天下,是你家的。”
“男兒到死心如鐵,梅鶴卿,我等誌向豈是你能明白知曉的?”
“所以王爺就謀反?”
他壓低聲音,趙朗慌張地望向他,急於否定,“梅鶴卿,你彆胡亂說話,我一直忠心耿耿,怎會謀反!”
“是與不是,大理寺自有定論。”
席玉同長雲在外麵請見,尤其是長雲,他跪了很久,想讓梅鶴卿改論,他認為趙朗和辛長林是不可能謀反的。
“大人,大人,您仔細想想,他們一心為國,怎會謀反?”
長雲看樣子勢必要一直跪下去,梅鶴卿從正堂出來,倪著他,“長雲,大理寺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大人,您身為正卿,理應尊崇法理,如今這一案都在大理寺身上壓著,你不能這樣啊。”
梅鶴卿負手站在“執法持平”的匾額之下,昏黃燈籠拉長了他的身影,冷聲對著下麵的人道,“把長雲拉下去,近日公務都不用交給他。”
“大人,大人!”
“再多言,杖責。”
長雲掙紮著,“大人,大人,那你就打死我,你就打死我。”
“關起來。”
“您沒有這個權利關我!”
“任何置喙本官決策的,本官如今都有權管轄,帶下去。”
“大人!”
席玉看著長雲被帶下去,梅鶴卿看著他,“怎得,你也要在這兒跪到死?”
“卑職不敢。”
“不敢就下去!”
“……是。”
梅鶴卿召了所有大理寺的官員,小吏,“今日起,你們做的一切都是本官授意,你們隻是奉命行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