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蟄不住鳴!
王鼇怔了一下,隨即笑了一聲,“非死不可?我會去做什麼非死不可的事情?”
“在我看來,死諫的人皆是愚蠢之人,你瞧瞧曆來哪兒個君主聽過死諫之臣的話?”
梅鶴卿摳著椅子的把手,無聲地彎了彎唇,“是啊,愚蠢至極。”
其實,在辛長林和趙朗的消息傳入京城的時候,他就有了預感,朝堂上的血雨腥風,黨派爭鬥,聖上大權旁落,這個結局,他一早就明白的。
除了要他亡,還能有什麼彆的辦法。
慎兒已經同趙朗和離了,不會再牽扯她半分。
她那日那樣同他講話,誰都可以認為他梅鶴卿是個小人,唯獨他不想慎兒也那麼想他。
解決辦法是早就有的,他知道陛下想做什麼,當慎兒一步步逼他的時候,他明白在她心裡有比他更重要的東西。
他曾經無比怨恨梅摯,因為大義拋棄了他。
也無比怨恨過梅鶴亭,說好等他回來呢?他也因為大義拋棄了他。
他還記得同辛將軍部隊走的那一日,梅鶴亭同他餞行,一向不怎麼飲酒的他多喝了幾杯,叫他保重。
說等他建立軍功回來,有了官身,他一定幫他把那個女子尋到,風風光光的替他主持婚禮。
可是梅鶴亭啊,是個騙子。
他該痛恨這些虛偽的大義,痛恨這些為公忘私的人,可他偏偏那麼愛董淑慎。
愛她同他們一樣,也要拋棄他。
“清仕,你在想什麼?”
王鼇打斷了他,梅鶴卿眼眶微紅,看著他道,“我在想,我舍不得的人。”
“王大人,今天什麼日子?”
王鼇還沒反應過來梅鶴卿怎麼又好好的問他日子的事情了,梅鶴卿板著指頭,“……五十九。”
“什麼五十九?”
梅鶴卿望著留窗外的桃樹出神,喃喃道,“她棄了我,可是我舍不得棄她。”
……
齊帝終於是抵擋不住大臣們施加的壓力,叫人把王鼇和高敞傳來。
“你們二人,誰去?”
王鼇當年舉薦的梅鶴卿,旁人看不明白朝局,他卻看的清楚。
他雖然平日裡和稀泥慣了,不知怎得,讓他去做這件事他下不去手。
“聖上,梅鶴卿當年是臣舉薦來的,為了避嫌臣不好做這件事。”
齊帝想起當年頭一次見梅鶴卿的時候,眼睛竟然有些濕潤。
“那高敞,你呢?”
高敞立場不分明,他隻道,“聖上,臣較刑部和大理寺,對這些不是太過清明,臣,”
“行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想逃開責任!什麼都不想做,朕要你們做什麼?啊!”
兩人趕緊府低身子,頭觸到地,外頭貴妃求見,齊帝一向寵愛貴妃便也不避諱外臣叫她進來。
貴妃娉婷婀娜,姿容清麗無雙,隻是眾人皆不知貴妃來曆,隻知她受寵萬分,膝下隻有一女,並無皇子。
“臣妾參見陛下。”
齊帝麵色好了些叫她起身,她手裡持著木製食盒放置到桌子上,“陛下,天漸漸熱了,喝些涼的降降燥。”
他把她的手牽過來,“還是你貼心。”
貴妃笑笑不語。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臣等告退。”
兩人下去之後,貴妃侍候完齊帝用湯,拿出手帕給他擦拭,齊帝按著她的手,“愛妃這手帕上繡的什麼?”
貴妃看了看自己的手帕,“一些女兒家愛的花草小玩意兒罷了,不值得一提。”
“愛妃的繡工甚好,繡什麼都活靈活現的,我看不比先前那世子妃差。”
她目光微頓,笑了笑,“哪兒有,臣妾聊以自娛罷了。”
“你呀,先前還同朕言,繡工這麼好的女子就該去繡山河圖,現在又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