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蟄不住鳴!
董淑慎也留神聽著,除了記驗屍的報告,這些也算是苦主供詞。
“我家官人之前是務農,手上有繭子沒什麼吧。”
梅鶴卿聽到段月娘這麼說,遲疑了一下,她這句話……怎麼有些奇怪呢。
“你隻是一個婦人,是怎麼知道你家官人不是自儘呢?”
段月娘回話道,“民女母親去世了,前幾天回鄉去安置母親了,官人在家等候,他根本就沒有露出過想自儘的意思。”
梅鶴卿又問她,“會不會他有這種想法,你不注意。”
不知道哪裡觸怒到了段月娘,她怒瞪著梅鶴卿,眼眶更紅了,聲音也陡然拔高,“民女同官人感情甚篤,已有兩個月身孕,他做什麼想不開要自儘。”
董淑慎連忙安慰著她,“夫人,您先彆激動,梅大人隻是按照正常的來問話而已。”
“我家官人死了我還不能激動嗎?要不是你們,要不是你們這些,你們!”
段月娘說著眼看著就要暈過去,董淑慎連忙放下筆從她身後把人扶著,梅鶴卿把一隻手套摘掉起身搭到段月娘的手腕上。
“怎得大人,你不信?”
梅鶴卿把手收回來,“冒犯了,夫人。”
她確實有兩個月身孕,且就段月娘的情緒來看,她和白墨的感情應該是不假。
“夫人,本官還是要問,你家官人是在何處被發現的?”
段月娘看了一眼梅鶴卿,董淑慎在給她順著氣,“你們跟我來吧。”
房梁不是很高,梅鶴卿看著地上的凳子,又在思考白墨的身高,他拉了拉繩子,居然是繃緊的。
繃緊的?
他一把把繩子扯下來,“慎兒,尺。”
董淑慎從箱子裡把尺子找出來遞給他,梅鶴卿一量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如果真是懸掛移屍的話,怎麼會是繃緊的繩子高度。
懸屍的繩子一般都會鬆鬆垮垮,不會這麼緊。
難道殺人凶手這麼細致?
段月娘不知道梅鶴卿這是什麼意思,手心微微發汗。
“你家官人同什麼人有仇怨?”
“我家官人為人老實本分,他能有什麼仇怨。”
段月娘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梅鶴卿蹙了蹙眉逼近幾步,“你好好想想,生活上,公務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家官人隻是個管河堤的,他能得罪誰啊,他能得罪誰啊……”
河堤。
“你家官人可有什麼文書能給本官一觀?”
段月娘躊躇道,“大人這也要看嗎?”
“現在一切的東西本官都要看。”
段月娘盯著梅鶴卿看了一會兒,才垂眸下去,“好,我給大人尋。”
在看白墨的書桌的時候,一摞一摞的河堤工程圖,畫的標的非常精細,還有一本賬冊,記了所用材料的多少。
還有幾冊詩文,雖是不多倒叫董淑慎想起一個人來,許庶。
書頁裡夾著一張紙,是一首詩。
董淑慎叫梅鶴卿過來看,那是陸遊的《病起書懷》。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
可在這遝書下麵的,是幾張單子,禮品單。
上麵所載全是珍貴的珠寶,房契地契,莊園土地。
還沒等細看,段月娘便上前神色貌似尷尬地過來,“梅大人,這,這是我家私產,私產而已。”
“私產?他一個河堤監工哪兒來的這麼多私產?”
梅鶴卿的聲音高了幾分,段月娘麵不改色道,“你沒有私產?就許你們有私產,他有他就該死。”
董淑慎扶著段月娘胳膊坐下,辯駁著,“夫人,您彆再激動了,梅大人清廉看不得這些,您還是好好說說吧。”
段月娘坐下緩了半天才道,“我哪兒知道這些東西,梅大人,我真的不知道。”
梅鶴卿看著段月娘半晌,才拂袖離開,“你不說本官也能查到。”
他剛離開,董淑慎又寬慰了寬慰段月娘才跟上來。
離開白墨家裡的時候,董淑慎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莞草,不過尋常人家家裡有這種草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