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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醫女風華,風波乍起(1 / 2)

盛寵之醫女風華!

第二日,是藥王穀大會的日子。

天已經全然亮了,晴朗的天氣,一早的天空竟然藍得不惹一絲白,便是早晨的日光,過了酉時也明晃晃地斜照在鄔終彆院的上空,鋪過牆頭,斜穿高木,灑落在院中屋瓦之上。

鄔終北苑裡,東院,陽光依舊鋪射在院中的屋瓦之上,江南水鄉的房舍,多是清秀的,未曾有金碧輝煌的琉璃瓦裝飾,顏色多以淡色素色為主,日光照耀之下,少了那一分華氣,可卻是多了幾分寧和之意,更是更顯得柔和了。

陸遠正在給楚睿做準備,早膳已經用過。

楚睿坐在桌前,手中拿著的是前些日子鐘隱交給他的青色瓶子,瓶子的封口依舊有蠟跡,可見並未打開過。

陸遠眼角餘光看著楚睿似乎又是對著瓶子發呆,心中暗自感歎,這幾日,元帥多次對這個瓶子發呆,這個瓶子裡裝的是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鐘先生研製出來的令人嗜睡的藥粉,無色無味,隻沾一些在燭火之中,便能生效,將近十年前,正當少年的元帥也曾用過這等藥物,不過,僅僅用了兩次,便被他舍棄了,後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不管元帥如何不能入眠,如何頭疼,再也未用過這等藥物。

楚睿拇指摩挲這手中的青色瓶子,神思悠遠,眼中卻是漸漸升起一抹難言的複雜之色,隨著一點微微用力,瓶子碎裂聲音響起,而後,楚睿將整隻瓶子扔在了桌上的茶水之中,一切失去用處。

陸遠不知是否自己聽錯了,似是聞到了元帥一聲低低歎氣的聲音,綿長卻又無力,無奈卻又甘心。與以往甚至是近段時間以來經常性的歎氣大不相同。

可他自是不會多問什麼,良久之後,楚睿方才出聲,“事情可交代下去了?”

陸遠麵上升起之色嚴肅,“元帥,已經交代下去,今日便已經著手安排。”

楚睿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知曉。

隻是陸遠猶豫了一瞬,還是道,“元帥與望山侯曆來沒有明麵上的嫌隙,如今此番行動,是否會引起陛下的忌憚?”

楚睿麵上漠然,不為所動,“陛下何時沒有忌憚過楚家?”

陸遠聽罷,默不作聲,元帥從未對誰的事情如此上心過,如今卻是為了一個程姑娘不顧引起本就在這兩年越發忌憚他的陛下怒火。

他心中輕歎了一聲,卻是沒有過動搖之色。

藥王穀大會在五月底在江寧召開的事情早在江寧傳遍了,本來隻是一個好好的群英會,不想,隻昨日一日的時間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穀主之位空缺多年的藥王穀,竟是在大會前一日有消息宣稱,空缺多年的藥王穀之位已經補上,新一任的藥王穀穀主,是當年醫仙之女。

一早的時候,大街上便已經人流湧動,能湊熱鬨的,都想要往閒雲山莊看一眼,不能湊熱鬨的嘴裡也在議論紛紛。

期中,有的人是對大會的好奇,更多的還是對那個被稱為醫仙旁靖柔之女的穀主感興趣,據說這位穀主,也不過是二八年而已。

閒雲山莊門外邊聚集了不少看熱鬨的人,也聚集了不少從各地趕來,想要進入閒雲山莊進行切磋的醫者,這些人,魚龍混雜,既有江湖郎中,也有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醫者,但是這些名氣,比起藥王穀便小巫見大巫了,因而,即便是自恃小名,卻也不敢造次與不尊重藥王穀,畢竟,藥王穀在醫界的地位,無人敢輕視,且不說他遍布各地的醫者,便是江湖各派,小道門派子弟及其家人,大到一派掌門,不知有多少受過藥王穀恩惠,自是對藥王穀敬重有加,即便是這幾年藥王穀穀主銷聲匿跡於江湖,早期的時候,也並非未有發動江湖勢力相尋找,哪怕藥王穀微亂,依舊是亂中有序,無人敢輕視,何況,不出兩年,便有了一個江湖聞名的子瑜公子的出現,漸漸穩住藥王穀的局麵。

山莊閒雲山莊外的熱鬨,突然因著不少馬車轎攆的出現,而極有默契地停了下來。

眾人紛紛向兩邊退去,留下一條寬敞的大道,之見轎攆之中,走出了諸多穿戴整齊的京官。

朝廷涉入藥王穀大會的事情自是人人皆知的,因而見到京官,自是不會驚訝於他們的出現。可這些京官的出現,卻也未曾引起軒然大波,畢竟大多數京官都是長相平平,人到中年,更有大腹便便者,姿態萬千,恐怕不足江湖之中長年行走之人一般矯健與英武。

可是隨著一個黑袍男子的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放在了他的身上,此人英姿俊朗,若日月之華光,便是坊間早有傳聞,楚帥天人之姿,也比不上此時此刻,近在眼前的視覺衝擊來得強悍。

秦曜的到來,是意外之舉,他原本不過是奉了承順帝命令南遊,藥王穀之事,交與楚睿處理,他不會插手,可自昨日半聽說了新一任藥王穀橫空出世的事情,尤其是查到新一任穀主便是程錦的時候,便當即改變了主意,一早便也來到閒雲山莊。

他雖是生得俊逸非凡,可朝中,這位諸君的名號,並不如軍功赫赫的楚帥,所以,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楚睿的身上。

秦曜唇角勾著一抹桀驁笑意,將不屑隱於唇角。

楚睿墨色衣袍,即便是默然冷冽的麵色之中,依舊抵擋不住那張如同精工雕刻一般的麵龐,在場的自是會有江湖各派中前來觀會的不少女弟子,見到楚睿的時候,便是一向不受禮俗拘束的女子,也悄悄紅了麵龐,不敢瞻仰元帥姿容。

這位元帥,坊間關於他的傳說實在太多,可隨著他戰功赫赫,威名遠播四方,當年的不堪也漸漸被埋藏,人們所見所記,唯有此時芳華。

可楚睿目不斜視,走在一眾位京官的前麵,便是腳步,也矯健如風,早在多年前便聽聞,兵馬大元帥的功力已經至臻至上,現今已經歸入北齊皇室的北齊第一高手天乾,即便是年長他一輪,卻也敗在他的手下,楚睿是君臣,自是不會如江湖中人一般隨意切磋,更因他本就是武將,朝廷棟梁之材,以沙場為主,更不會癡迷武學,但武林之外的人能有這般功力,已經是一個奇跡。

秦曜要來的事情,起先並沒有知會過楚睿,尤其他是以太子的身份前來的。兩人這般在閒雲山莊前相遇,楚睿隻得上前,點頭示意,“太子。”

秦曜輕嗯一聲,看著周圍人群哄哄,高貴之色儘顯。

楚睿隻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並無多少情緒,卻是朝著閒雲山莊而去。

隨著一聲“太子殿下到——大元帥到——”閒雲山莊裡邊,程錦與旁子瑜雙雙出來,今日的程錦,早已換上了女裝,許是因為這等隆重的大事之因,她微微施了些粉黛,可即便如此,她一身打扮,卻是英氣十足,簡單的發髻,半披半挽,露出飽滿的額頭,挽起的黑發,不過簡單向後盤成飽滿的盤發發髻,隻以一隻玉簪彆之,並無多餘發飾,餘下的自然披散在身後,這般簡單卻是不失清新與靈動,很是適合她,加之一襲淡色紫衣,與前些日子,那個嬉笑怒罵的人,似乎變了一個樣子,今日的程錦,似乎在一夜之間,便多了成熟與穩重。

她與旁子瑜兩人領著一眾子弟,男俊女俏,走出閒雲山莊門外進行迎接,亦然有模有樣,“太子與元帥登臨,有失遠迎。”

秦曜低頭,打量了一番垂著頭的程錦,“程穀主,深藏不漏。”

程錦聽著這個聲音,微微抬頭,一出門的時候她便見到了秦曜,卻是不想,這人竟然是當朝太子殿下,想起當日在凝霞湖邊做的事情,心想如今可熱鬨了,當朝兩個重要人物,皆是聚集在江寧府。

可她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對於秦曜這番意有所指的話,隻抬頭,“太子殿下客氣了,大會即將開始,請——”

秦曜彆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程錦,麵上帶著一股傲然卻有意味深長的笑意,卻是徑自走進了閒雲山莊之中。

隻楚睿皺了皺眉頭,在程錦表麵笑意吟吟實則眼底冰涼的一聲“楚帥請——”之中,神色複雜地進入了閒雲山莊。

所謂藥王穀大會,可謂是天下醫者之群英聚會,此番來參加大會的,除了江湖之中許多曾經受惠於藥王穀的人之外來觀會之外,十之,是慕名而來的醫者,都期盼能夠通過此次大會,能與藥王穀之中名聲楚楚的長老論醫,或者同行之間相互切磋。

這樣的形勢,從藥王穀成立之初便已經開始,隻是兩百年前初初成立之時,影響並不大,經過了兩百年的發展,早已形成了一種慣例,曆年一次,時間定於五月初,可經過了五年的空缺,如今再次舉行,有人抱著誠心而來,有人抱著經曆了五年空缺穀主的藥王穀究竟如何的懷疑心態而來,更有……是因為突然出現的這位穀主而來。

一時之間,倒是將本次大會的期待感推上了一層。

五年之前,曆年的藥王穀大會,穀主都會親自與前來參與大會的人論醫,以上一任穀主旁煜的資曆,加之藥王穀得天獨厚的條件和他在江湖上的名望,自是令人尊重不已,可如今這位穀主呢?

以名望與能力為首的眾位醫者,自是想要看看這位旁穀主的外孫女,是否真的能夠繼承旁穀主的衣缽了,自然也有不少想要看熱鬨的年輕人,初出江湖,少不了一番傲氣,何況,曆來,藥王穀穀主從不曾有女輩,如今出現了一個女輩,還是不過二八年華,讓人期待的同時,也讓人想看熱鬨。

大會是在辰時開始的,開始之後,由旁子瑜首先做一段類似開場白的講話,程錦自是坐在穀主之位上。

雖是初次上任,可昨日已經說了許多,加上她有自己的考量,自是能夠預估今日的論醫會得到多少人的刁難,尤其是那些年紀稍長,倚老賣老之輩,據花懷等人說,便是當年旁煜在位之時,這些人也是處處刁難。

可程錦無所畏懼,今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她也正是需要這樣的機會,坐實了這個藥王穀穀主的位置。

她坐在穀主之位上,而對麵的高位之上,坐著的是此次來觀摩的楚睿和因為南遊而突然出現的太子秦曜,以及眾位京官。

許是相隔得到太遠,程錦看不清他麵上的神色,但心中卻是知道,此時,楚睿麵上定是慣常的冷毅。

可也隻是抬眼看了一眼,她微微下垂的眼光卻是環視起了今日來參加大會的這些人。

卻是在此時,坐於高位之上的秦曜見著下邊的神色,轉過頭,看著楚睿,“這位程穀主年紀輕輕,突然出現,本宮聽言,她曾經有段時間住在楚帥的鄔終彆院,想來楚帥是因她的身份而留下的?”

“太子多慮,不過是機緣巧合。”楚睿神色冷淡,對於秦曜的懷疑,並無波動。

秦曜一雙眼睛在楚睿麵上看了一遍,輕笑了一聲,“是麼?醫仙旁靖柔之女,便是鎮西大將軍的女兒了,本宮還記得,少時便聽聞了鎮西大將軍與護國將軍雙劍合璧的美稱。”秦曜說著,又看了一眼楚睿,“想來,楚帥若是多有照顧,也是應當的。”

楚睿沒有看向秦曜,卻是唇角微微勾起,帶了一抹薄涼,“隨太子猜度。”而後卻是不做聲了。

秦曜唇角一僵,也是不做聲了,複而觀看起下邊的情形。

而下邊旁子瑜的一段講話也堪堪完畢,大會已經正式開始。

帶著期待而來的人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大會開始的命令一宣布,眾位想要論醫的醫者已經做好準備,見著程錦站起身來,劈裡啪啦讚賞了幾句程錦年紀輕輕,女流之輩掌起一個偌大藥王穀的英氣可嘉,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少真才實學。

第一個人開口之後,便會有第二個人……

第一個懷疑出來之後便會有第二個懷疑……

而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不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程錦自是心中有數,卻也利落從容。

年老之人倚老賣老,論醫之時質疑程錦的能力,自有冥頑不靈堅持己見的時候,可無論對方如何堅持己見,程錦都能夠利用旁人並不知的理論之時甚至親身實踐的手法令在座的人心服口服。

一番下來,自是已經打消了不少疑慮。

可程錦在一番辯論之中覺得獲益匪淺,由一開始抱著被認定的想法想要證明自己,最後完全是進入了與眾人的辯論的樂趣之中。

她是中西結合的醫學傳人,更兼法醫的身份讓她對人體各個方麵對了如指掌,多年的嘗試與研究成果也甚知人體各個方麵的特點,此番下來,收益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在座的眾人。

便是在旁觀摩的四大長老,也驚覺消失了五年的程錦的醫術,反倒顯得突飛猛進了,程錦答應以穀主的身份出現的時候,他們都還擔心今日的這一節,可如今看她英姿颯爽,成竹在胸,不驕不躁的樣子,那份早前的擔心,竟是早已消失了。

便是跟著楚睿而來的醫癡鐘隱,便是看不見,隻聽著眾人的談論,也驚覺程錦醫學知識的龐厚。

這絕對不僅僅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該有的淵博知識與經驗,多少醫癡,窮其一生,都不可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哪怕他天縱奇才,沒有半百之年的經曆與無數的行醫經驗,又如何能夠總結歸納出那些聞所未聞,但分明條例清晰,經她出口而有理有據的行醫方式,不論是行醫、製藥,內傷、外傷,皆有自成一家的涵養。

這個人……若非正義,便是地域而來的魔鬼。

毫不誇張,鐘隱相信,此時,哪怕完全不懂醫術的楚睿,內心也會有這樣的感受,這個天下,可以因為這個女子指中銀針、懷中藥丸而顛覆。

而此時的程錦,一身風華之貌,麵上帶著自信從容的笑意,站於大廳之中,那份自信與睥睨的從容,並非來自於她多大的權勢與威儀,更不是來自於名聲與威望,而是來自於對自己的自信。

她從容,她淡泊,她立於千百能處處刁難她的人之中而不彰半分慌亂,她淺笑,她嫣然,揮手之間的從容與英姿,仿佛帶上了一層光華一般。

楚睿低垂著眼眸,可視線卻是緊緊鎖在了程錦的身上。

看她櫻唇掀起,自信應對那些有資曆的長著或者並無資曆的年輕人拋出的疑問。

看她舉止從容,麵對疑惑升起,眾人懷疑時候的不緊不慢,不急不躁。

看她眼眸生動,似乎集聚世間靈氣一般的聰慧狡黠。

看她……

可看不夠……

這個張揚的女子啊……終於在他眼前升起萬丈光芒……

眾人的辯論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雖是一直在說話,雖說藥王穀大會的規矩不止是論醫這一場,可卻是因為一個程錦的出現,生生將論醫一場拉長了許多。

坐於高位之上的秦曜,本不在意這樣的事情,醫術他本就半分不懂,何況他也無須懂,今日臨時起意而來,不過是想要見識一場這位程穀主的能耐究竟幾何,可卻也由一開始的不在意,在程錦語眾人激烈的議論之中,看著程錦的從容與風華,漸漸鎮定了下來。

秦曜見過的女子何其多,便是他的太子妃,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可……今日一見程錦這般風貌,心中卻是升起從未有過的無力之感……

不……那份無力,在多年前曾經有過一次的。

可他自己弄清,卻是隨著大廳之中的沉靜,被奪去的心神。

可他的視線,也放在了程錦的身上,不懂醫術,卻知風華,說得也正是此時罷了……

場中突然的安靜下來,想來是今日的論醫,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

從程錦剛剛開始出現的時候有人的懷疑,此時眾人看她的眼神,已經是驚奇與激動……

程錦環視一圈場中,淺笑,“今日論醫,程錦受益匪淺,醫者一言,個人有個人的理解,然而,處處逃離不開作為醫者的初衷。醫,治病工也;殹,惡姿也;醫之性得酒而使。一個醫字,由匚、矢、殳、酉組成,”匚“,即”按蹺“之意,”按“則是抑按皮肉,”蹺“謂捷舉手足;”矢“,指”砭石“,乃銳利石塊,砭者,以石刺病也,便是破開癰腫,排膿放血,或用以刺激身體部位,消除病痛。眾所周知,砭石乃是最早的醫療工具,砭術為砭、針、灸、藥四大醫術之首;而”殳“,乃是”針灸“,以經絡為基礎,由針法和灸法共同組成,

”酉“,自然指”酒“,更能”通血脈“、”行藥勢“,作溶劑,可稱之為”百藥之長“。今日,程錦再次與作為諸位申明何為醫也,便是期望眾位,內心牢記,作為醫者,身心當以何為信仰,行動之間當以何為標杆,牢記何為醫,除了追求醫術之漸長,定要堅守始終,不忘初心。”

這番話,如今站在這個地方,以這樣的身份,程錦自然而然想了起來,猶記得年少之時,他的外公,那麼不厭其煩多次與她說,而這番話,也成了她執著於醫學的一個源頭與信仰。如今,經由她說給彆人聽,內心升起一抹感動於親切。

可這番話,從一個年方二八的女輩口中說出來,論起年紀來,在場的人不知有多少人是程錦的祖父輩分的人,卻是從未深深思考過他們行醫半載的醫究竟為何物,今由程錦一番話說出來,不知讓多少人醍醐灌醒,更讓多少人慚愧。

隨著程錦的一番話落下,場中出奇的安靜。

程錦感受著這份安靜,並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可心中卻是明白,經過今日這一出,她這個藥王穀穀主的位置,已經不能被輕易撼動了,同時,也定會讓沉落了五年的藥王穀,重新以一個嶄新的風貌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而她也明白,適可而止的展示,方能讓這些人接受。

可眾人還在消化著程錦的這一番話。

倒是站在楚睿身後的鐘隱,在聽到這一番話之後,倒是苦笑了一聲,“世間多少醫者,怕是到死也不能明白今日這一番言論的意義,今日來與會的人,不知也有多少人忘了作為醫者的本分,便是我自己……也多是癡迷於醫學,卻是從未如程姑娘這般清醒想過,何為醫,今日,當真是獲益匪淺。”

眾人皆知,鐘隱是楚睿身邊有名的醫者,而他就站在楚睿的身後,身邊跟著的是眾位京官。

這些人,有兢兢業業者,也有碌碌而為者,有對醫術稍有了解著,早已驚服在今日程錦的一番風華之中,也有半分不曉之人,聽了鐘隱一番言論之後意識到了這位新任的藥王穀穀主該是何等風華。

哪怕廟堂之人不懂江湖之事,不曉得今日來與會的到底是哪些人,卻也明白,這一場論醫,已經是非同凡響。

而此時的場中,卻是站起了一個虛發花白的老者,看著大廳正中的程錦,“老夫行醫五十多載,從未見過如程穀主這般天賦異稟之人,今日一見……乃是三生有幸啊……”

“是啊……旁穀主有後了,如今的程穀主,比起當年的旁穀主,亦是不遑多讓,不愧是旁穀主的外孫女,不愧是醫仙的女兒……”

更有激動者,接下了原本那位老者的話……

一時之間,沉默的大廳之中也漸漸展開了對程錦的認可與敬重之意。

原先的藥王穀的子弟們,對於程錦的疑惑,此時已經全部化為歎服,程錦的出現,都讓眾人看到了沉落多年的藥王穀定會再次升起的未來……

對於眾人的一番奉承,程錦隻含笑,簡單應對,既不自傲,也不過與謙虛,倒是其樂融融。

隻是視線,從未與一直看著她的楚睿有過接觸。

今日的成果在意料之中,可越是如此,程錦心中越是升起一股彷徨之意……

大會在眾人對程錦的認可之中進行了一半,午間有一個多時辰的休息時間,眾人自是自行活動。

可與那許多人爭論了一個早上的程錦,卻是當真口乾舌燥,待到眾人離去休息與用膳,還有不少人纏著程錦想要與她針對醫道進行一番交流,更程錦卻是真的有心無力了。

最後隻得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了前廳,往閒雲山莊的後院而去。

一到了後院,寧兒便喜滋滋看著程錦,“阿姐今日好威風。”

程錦輕笑,“自是要有這樣的效果……”

寧兒給她遞上一口茶水,卻是在此時,旁子瑜的聲音也響起來,“錦兒今日,果然風彩卓然。”

程錦轉回頭,卻是看到旁子瑜帶著一點臉笑意走過來。

“師兄這是來笑話我了?”程錦笑著,眼睛微微眯起。

旁子瑜卻是麵色從容,看著程錦麵上閃現出來的笑意,似乎是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沒有想到……錦兒比我預想的還要讓眾人信服,隻怕,今日之後,無人不識得我們藥王穀風彩卓然的穀主了。”

“便是我名聲再盛,也不及師兄子瑜公子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哈。”

旁子瑜聽她如此說,隻輕笑一聲,“如今是比不上,不消幾年,師兄的名頭便被你蓋住了。”

其實名聲之類,旁子瑜又豈會在意這許多,雖是如此說著,不過也是玩笑罷了,旁子瑜歎道,“雖說你遺忘了前塵舊事,不過,對於醫術卻是不忘半分,甚至所學更盛,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

程錦聽罷,眼中卻是升起一抹複雜神色,並非是沒有忘記,而是,千年之後的醫學,更為發達,而她,不過是汲取了現今的人尚未係統歸納與總結的智慧罷了。

可她也隻能笑道,“師兄不是說我小時候便天資聰穎,對醫學極有天賦,如今不正是最好的證明?”

旁子瑜聽罷,輕笑一聲,“也是,你呀……是最有天賦的。”

他語氣之中帶著一股自豪與天然的讚賞之意,今日的程錦何等風華,這該是……不錯的結局。

當下時局,藥王穀既然已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與其碎死沙灘,不若迎風破浪!

隨意說了一些話之後,旁子瑜便去往前院招待客人,程錦隻擺擺手,趁著這個休息的時間,想要離去,如今這個時候,她是不願意往前院而去了,眾人的好奇,纏她的樣子,已經不是她能夠消受得起的。

正待帶著寧兒轉身離去的時候,身後再次傳來一聲清揚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程大小姐……”

輕佻,傲然,程錦下意識皺了皺眉頭,轉回身子,看著迎麵而來的秦曜,唇角帶了一絲笑意,“太子殿下。”

程錦低垂著頭,眼睛放在秦曜走過來的腳尖上,說實話,在她的眼中,太子的風姿,不說是楚睿那樣的類型,至少也應該是看起來很有政治野心與抱負的,這個直男癌患者,實在不像是一國太子的樣子。

難打……史書裡都是騙人的?

果然,怪不得曆史上有許多流血政變。

她眼眸低垂,並不瞻仰一國太子的風姿,可秦曜卻是走過來的這一小段路程之上,一直在盯著程錦看著,卻是看不清她垂下的眼眸之中的神色。

程錦卻是在他的打量之中,抬起頭,麵上並無先前對他所做的任何事情的歉意,好似讓他在凝霞湖邊狼狽不堪的女子並不是她一般,事實上她並不擔心秦曜會提起這件事情,於他太子的身份而言,被人弄成那般模樣,可謂是恥辱,尤其是他這等直男癌患者,顧忌自身臉麵,更不會主動提及。

的確,秦曜見到程錦便想起那一日的狼狽模樣,在他醒來之際,竟是有不懂事的小兒拿著石頭砸他,想他堂堂一國太子,何曾受過這般屈辱,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女子所賜。

秦曜眼中哂笑一閃而過,見她平靜的麵色,不由得想起先前她站在大廳之中與千百人論醫時候的灼灼風華之貌,不由得抿了抿唇,卻是揚著一雙桃花眼,看著程錦,“前些日子見到程穀主的時候,程穀主還是楚帥院中的客人,沒想到,不過一夜之間,世事竟是發生了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

程錦聽他如此說,心中一動,卻是明白了秦曜這番話裡邊所含的深意,無非是想要借此來懷疑她與楚睿之間是否有不可靠人的目的,甚至有想要表達她不過是楚睿放入藥王穀的棋子。

可是,不管楚睿是處於何等目的,她都是真真存在的,程錦並不看秦曜高傲的臉,隻雙唇掀起,“是麼?世事本就變化多端,想當年,我父親鎮西大將軍兢兢業業鎮守西北防線,後來卻也是被誣投敵叛國,導致援軍被誤而戰死沙場,不想不過一年便又翻案了,如今想來,當真是變幻無常啊。”

她幽幽說著,麵上還帶了一層哂笑,此事當年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為此,朝中不知有多少武將不滿與惋惜,一度成為承順地的一塊心病,便是他都不敢輕易提及,如今程錦卻是在他麵前提起,不免讓秦曜感到一絲尷尬之意。

“當年的事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京城之中,程氏宗祠早已恢複。”秦曜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隱忍之意。

雖是這麼說著,可秦曜說完之後,卻是認真看了一眼程錦,微微眯眼,“就不知,程大小姐,是否回京祭拜先祖了。”

分明是懷疑的語氣。

程錦聽著,在心中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卻是似笑非笑看向秦曜,“既是程家的後代,自然是要回京的,何況,便是不想回,也必須回,你說是麼,太子殿下?”

秦曜眯眼看她,“程大小姐是明白人。”

程錦含笑,點頭不語。

秦曜見她神色,又突然開口,“程大小姐與楚帥?”

加上他懷疑的眼神,這話語之中分明是意有所指。

程錦覺得好笑,這個太子的智商似乎有些捉急,楚睿明明白白便是受命來江寧的,他這般質疑,是看低了他爹的能力,還是看低了楚睿的智商。

“太子殿下難道不知,楚帥是陛下派來江寧府的?”

秦曜的麵色突的一變,程錦卻是不想與他周旋了,“今日客人過多,太子請自便,失陪了。”

說罷,卻是往後退了兩步,帶著稍微有些忐忑的寧兒離開了此處,隻秦曜看著程錦離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而後以手支頜,眼中升起一抹意味深長之意。

而此時的楚睿,坐在椅子之上,卻是帶著一抹疲憊之色。

陸遠自知自從程錦離開了鄔終彆院之後,楚睿便發生了一些變化,那孤冷的神色,似乎又回到了在還沒有來江寧府之前的樣子。

尤其是那一晚,程錦離開的那一夜,他獨自掌燈到天明,如今想來,仍覺得孤清,默了默,陸遠還是開口,“元帥,可需請程姑娘來一趟?”

楚睿擺了擺手,依舊是雙目閉著,示意不用,陸遠還想要說什麼的神色收了回去,靜靜站立在一旁,就在他以為楚睿就要由此沉默下去的時候,楚睿突然開口了,“她氣未消。”

陸遠麵上升起一抹疑惑,程錦生氣了麼,今日在門口迎接的時候,分明還是笑意吟吟地迎接元帥的啊。

這麼想著,陸遠不免開口,“元帥……程姑娘今日還是笑意吟吟的模樣,先前在會上也是風采灼灼,屬下從未見過這樣的程姑娘,好是英氣,不愧是鎮西大將軍之女,而且……全然看不出是否生氣的模樣……”他這麼說著,楚睿突然睜開眼睛看他,目光銳利,看得陸遠有些不知所以然,楚睿卻是抿了抿唇,而後才開口,“你倒是懂得!”

輕飄飄一句話,震得陸遠不知如何接下去,楚睿卻是睨了他一眼,“罷了,你去請她過來一趟。”

陸遠先是一愣,而後麵上一喜,愉快應下。

他這高興的模樣,讓楚睿看了,唇角都揚了一分。可陸遠出去了之後,他坐在椅子上,似是沉思了一番什麼,卻是站起身來,跨步出去,麵上的疲憊之色,早已消失了。

離開了秦曜的視線之後,寧兒跟在程錦的身後,還心有餘悸,“阿姐,那是太子殿下。”

程錦麵上並無彆的什麼表情,“怎的,寧兒怕了?”

“隻是太子殿下的眼神有些滲人。”寧兒小聲說著,似是害怕被聽見。

程錦卻是不以為意,“滲人,不過是眼睛出了毛病罷了。”

“啊?”寧兒不解程錦話裡的意思。

程錦卻是不欲多說,“沒什麼,你也見不到他幾次,不必害怕。”

陸遠自出了楚睿的小院之後,便往後院尋找程錦而來,此刻見到程錦,麵上升起一抹愉快與激動,趕緊上前,“程姑娘……不,程穀主……不程大小姐。”

他叫了一句程姑娘,想起程錦身份的變化,卻是不知該叫她程穀主還是鎮西大將軍愛女的程大小姐。

程錦聽他變化多端的稱呼,輕笑一聲,“怎的,兩日不見,你就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我了?”

陸遠憨笑一聲,此時的程錦身在江寧府,以藥王穀穀主身份示人,想明白了這一層,隻笑道,“程穀主,元帥有請。”

提及楚睿,程錦麵上升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今日客人居多,我無暇理會你家元帥呐。”

她似笑非笑的神色,讓陸遠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慢慢抬頭看著程錦,麵上升起一抹危難之色,“程姑娘……”

程錦雖是唇角勾著笑,可笑意分明不達眼底,“叫程大小姐也沒用。”

說罷,便不再多說,帶著寧兒,徑自離去,可她離去的腳步未跨出去兩步,身後卻是傳來一聲潤朗的聲音,“程錦……”

程錦的腳步頓住,陸遠麵上危難消失,“元帥……”

楚睿一個眼色,陸遠便會意,當即要退下,可剛走了一步,便回過頭來,對著還在怔愣的寧兒使了一個顏色。

寧兒雖是看見了,卻是感知到了氣氛的變化,定定站在原處不離去。

程錦卻是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陸遠,而後轉頭,直直看進楚睿的眼中,“怎的,大元帥還驅使了我身邊的人了。”

楚睿見她清冷的神色,抿了抿唇,“本帥,有事與你說。”

這話語雖是平淡,可分明帶了一層威壓之意。

寧兒見程錦並無其他的反應,隻得微微垂頭,“阿姐,我過去另一邊。”

一時之間,這寂靜之處,倒是隻剩下了楚睿與程錦兩人。

程錦輕嗤一聲,“大元帥有何事?”

其實程錦心中明白,她這般神色,分明是心中有氣,卻也明白,心中之氣,似乎來得莫名其妙,本該沒有理由的,她原本可以笑嘻嘻,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好好認了這求之不得的藥王穀之位,好好找回了這個世界失散的親情,可見到楚睿,便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一聲帶著冷意的聲音,楚睿聽罷,一雙深邃的眸子定定看著程錦,薄唇緊抿,半晌之後,方才開口,“程錦……你在生氣?”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程錦心中火氣更盛,猛地回頭,便想要開口質問他為何隱瞞。

可是這番猛然回頭之後,卻是突然明白自己並沒有理由去質問楚睿。

他本就是皇帝派來江寧府,插手藥王穀之事的人,不論是他做了什麼決定,又對她這個穀主做出了什麼事情,都有他自己的考量,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說,作為一個臣子,他未必事事都能自己決定。是啊,她心中何必有氣呢?不同的立場,不同的決定,不同的態度,不論是隱瞞還是欺騙,不過都是利益驅使罷了不是麼?倘若她自己換成了楚睿,又有誰知道,各自的決定到底是什麼?

這一刻,程錦突然有了瞬間的明白,她的定義,從一開口就存了,不論在鄔終彆院的日子,他們如何相處,始終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私我的交情,而是利益的綁定不是麼?

而她若是她問出口了了那一句為什麼?為什麼隱瞞和欺騙,是不是很可笑?更矯情?

道理是明白的,可程錦壓在心中,又因著此時的氛圍,並不能入心。她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在楚睿麵前控製情緒的能力。從來都是高估的,或者說,一直以來都是放任的,嘻笑怒罵,喜怒哀樂。

於是,她麵上原本升起的怒氣,在頃刻之間便被壓了下去,拔了撥頭發,不在意一般,“大元帥不是有事要與我說麼?怎的來關心起我的情緒了?”

楚睿看她瞬間變化的神色,明明是氣極的,卻是瞬間壓下,心頭升起一抹不快之意,卻是不知如何開口了。

可他這副神色落在程錦的眼中,卻是有一股他自己得了委屈的模樣,程錦不禁覺得好笑,她幾乎是笑著說出來的,“看來元帥找我是無事了,今日事忙,大元帥隨意,我就不奉陪了!哦,對了,大元帥放心,程錦是不會爽約,言出必行之人,我們之間的契約,還是有效的。”

說罷,她不等楚睿再有回應,嘴角噙著涼涼笑意,便轉身離去。

可楚睿情急之下,卻是伸手拉住了程錦的胳膊,“程錦……”

程錦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被楚睿握在手中的胳膊,“大元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是不懂麼?”

她雖是如此說,可楚睿卻是沒有放開她,“你不走,我便放開。”

程錦氣極反笑,轉回頭,定定看著楚睿,任由胳膊被他抓在手中,“楚帥想要如何?”

平日裡程錦都是一口一個大元帥喊著楚睿,其中更添了一層無人可知的熟稔之意,或者膽大包天,直呼其名,但那都是她正常情緒之下的稱呼,唯有喊出這一聲眾人皆喊的楚帥,方表示了她的心情極度不好。

楚睿的手放鬆了一分,可說要與程錦解釋一番關於她的事情,他卻是無從解釋,畢竟隱瞞的是他,最後決定不隱瞞了的也是他,他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什麼東西。

可程錦隱忍不下去,覺得本該毫無理由的怒氣,卻是被他激起了,將胳膊從他手中甩出來,一雙眼睛直直看進楚睿的眼中,帶了一絲冰冷,“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在見到金針的那一刻開始?”

楚睿默不作聲。

可楚睿默不作聲,完全沒有一句她開了口之後他解釋的自覺,更是讓程錦心中覺得窩火。

她直直看著楚睿,前一刻的機智與自製就這麼蕩然無存了,不可否認,她就想聽一句他的解釋,說一句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為何隱瞞,阻撓,不聲不響驚天炸雷一般地像處理隨意的東西一般讓她回就回,走就走!

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矛盾,更沒有意識到對於非要楚睿一句話的執著。

楚睿見著她執拗的帶著怒氣的麵色,似是放軟了幾分聲音,“程錦……”

他叫喚了她一聲,微風之中傳出的聲音帶了微微的乾澀與喑啞,頓了頓,方才開口繼續道,“你不是想要去藥王穀,如今得償所願,不是應該開心,今日你有了威望,以你的聰慧,定能領起藥王穀。”

程錦看著他,並不因為楚睿的這句話有半分心動,語氣之中反倒有一絲譏誚,“楚帥可當真是好心,瞞了我許久,你這麼說,我會以為你在為我高興呢!”

楚睿皺了皺眉頭,看著程錦麵上的譏誚,他似乎是欲言又止,“程錦……”

他沉了沉眸,“你能做得好的。”

他說得是一句肯定句,帶著篤定的味道。

可這會兒的程錦心中卻是冒著火氣,哪裡還聽得出楚睿語氣不比從前一般對她的“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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