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前去,哨兵攔住,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問道
“你的,什麼的乾活?”
“我的,這個鎮子上人,從娘家回來。”倪玉霞連說帶比劃。
哨兵問章文生“他的什麼的乾活?”
“哦,他是我兒子,跟我到他姥姥家。”倪玉霞說。
原來他們又改了妝,恢複母子的打扮。
哨兵沒再說什麼,收起槍來,頭一擺,說“過去。”
倆人進了鎮子。
這是一個很大的鎮子,叫何家鎮,有條十字街,臨街有很多店鋪。
倆人看去,這些店鋪名稱很特彆,都是以姓輔以數字命名。比如“何老三雜貨鋪”、“何老五茶鋪”、“何十八鐵匠鋪”、甚至還看到“何卅木材鋪”。
進了鎮子,走過一家家店鋪,來到十字街口,這裡變得明顯地熱鬨起來,除了店鋪,竟然還有擺地攤的。
倪玉霞問一老板“掌櫃的,路上並沒什麼行人,何以街麵上這麼熱鬨?”
老板見她是位五十多歲年紀的大嬸,就回答她“日本人鬨的!日本人一來,老百姓都跑光了。我們何家鎮很特彆,店鋪多,跑了一半,留下一半,而留下來的多是照看鋪子。”
“哦!……”倪玉霞點著頭。
老板是個健談的人。也許幾天的封鎖,老板一直沒找著人說話,如今見有對象,就“叨叨叨”地說起來了。
“日本人一來,大家夥都躲到屋子裡,不敢出去。後來日本人找了我的三叔公,他是族長,要我們出來做買賣,恢複正常秩序。”老板說。
老板又問倪玉霞“這位大嫂,何家鎮三千人煙,大是大,但你不是這裡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到鎮上來做什麼呢?”
倪玉霞說“大兄弟,我是西邊牌樓人,我兒子肚子疼,我想帶他到鎮上的診所看看。”
“哦,看病的呀!”老板明白了,於是熱心地說,“何二十正在家,你順著北街往前走,九十九步地方是他的診所。”
倪玉霞裝出很感激的樣子說“大兄弟,謝謝你啦!”說著就離了十字路口。
“慢著!”那老板又叫住她。
倪玉霞停住腳,回首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老板高聲告訴她“大嫂,忘了告訴你,你去何二十診所看病,看完就回去,不要再往北走了。”
倪玉霞一聽,更加迷茫“為啥?大兄弟。”
老板聲音放小了許多“那裡的宗祠裡駐有日本兵,還有當大官的。”
這才是倪玉霞想要知道的消息。
“知道了!謝謝大兄弟!”倪玉霞由衷地說。
倪玉霞帶著章文生往北街走。
走不多遠,她停下腳步。
“怎麼啦?媽。”章文生知道出了變故。
倪玉霞並不回答,而是奔了一個燒餅鋪。
她對跟在身後的章文生說“文生,那邊有個算命的瞎子,你去算一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瞎了。”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麼?”章文生疑惑地說。
“有沒有關係你算了再說。”倪玉霞說,“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
說著,她揀了一個座位坐下來。
章文生就去了。
不過抽一袋煙的功夫,章文生回來了。
“咋樣?”倪玉霞急著問。
“他是不是真瞎子我不敢肯定,反正那眼睛是瞘?進去的。”章文生說。
“還有呢?”倪玉霞又問。
“我看到他褡褳上有個‘蔣’字。”章文生又說。
“他叫蔣有禮。”倪玉霞說。
章文生驚問“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認識他?”
倪玉霞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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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跑反舊時指為躲避兵亂或匪患而逃往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