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的王樸!
“你他娘的耍我們。”許宏傑終於憋不住,欲怒罵。邢紅娘連忙抬手將他製止,又道“官軍禍害百姓,那才是賊,我們是好人。”
“是,複家也是禍害百姓,他死有餘辜,我。”黃狗儘撿紅娘子愛聽的話說。
“他娘的,我就知道,這隻狗兒在托時間,咱彆上當。”許宏傑卻是不耐煩了,鼓噪道。
“黃兄弟,你是讀書人吧。”邢紅娘忽而冷笑問道“你不叫黃狗,請告知大名。”
黃狗咬牙切齒的一拍腦袋,懊惱言多必失啊,但此時也隻有硬撐下去了,作無辜狀道“我就叫黃狗啊,你不信可以問外麵的弟兄,他們要是活著,不難問出個十七九八。”
“那我便信你了嘛。”門外的複家莊丁們早已被東虜的弓手一一射殺,為了出其不意攻入此堡,不敢留手,此刻邢紅娘隻好無奈嬌嗔,委委屈屈道“不糾纏這些無用的瑣碎來,你把複老爺的屍體抬出來,不敢嗎。”
“是。”黃狗當即應允“你等會兒,我們抽個簽。”
“乾您娘。”許宏傑爆了粗口,他似乎真個疑心裡麵之人借故拖時間,等候接到飛鴿傳書的援軍趕來。邢紅娘柳眉剔豎,卻未有斥詞。
“黃師爺,你指認一個吧,我們聽你的。”這個手下人想的明白,楊萬春死後,黃師爺許是下一任頭領,此刻不及早巴結,更待何時呢。
“沒那麼簡單,來人費了心思布局,好容易得了機會,沒道理就此退走。”黃狗卻是神色凝重道。
“怎麼說?”手下人腦子殊不靈光,惑問道。
“對麵還會再攻一次,隻有挺過去才能活命,對麵的人數該不算很多,否則塢堡外的村民不能沒動靜。”黃狗這話既是在寬慰旁人,又是在給自己壯膽,道理卻也正是如此,依賊軍的習氣,隻要人數多了些,便亂哄哄哪怕賊頭也管不住。這會兒村子裡靜悄悄,隻能是來人不多。
“對麵會搬梯子爬上牆頭吧,咱們也上樓去。”手下人小聲進言道,此間是棟工字型二層小樓,上樓去可以居高臨下。
“對麵若放火箭過來,我們就亂了陣腳。”黃狗為難道“咱們還是翻牆去找箭樓,隻要上了箭樓,賊人就沒奈何了。”箭樓磚石砌成,不懼火攻。
“箭樓離這裡可遠著呢。”便有人不依了。
“幾位,帶上我,我知道有條地道,通向箭樓那邊。”一位複家仆從抬手打岔道。
“你是?”黃狗問道,這個複家仆從少言寡語,隻默然打些下手,不聞其名。
“複安。”
“複安,有地道還不早說。”黃狗問道“在哪裡?”
“翻過去那段牆,再沿著池上橋走一百步,就有個小精舍,牆下有個暗門。”
“你娘的,以為我們能有命走到那兒嗎。”黃狗翻白眼,心有餘悸道“對麵那弓手可是百步穿楊呀。”
“要先乾掉對麵那個弓手。”有聲幽幽轉轉從暗處傳來,將眾人都唬了一跳,聽著卻是極似已楊萬春的說話。
“楊頭領嗎,你還活著。”
“廢話,老子要死也不能不報了仇先。”楊萬春聲冷切齒道“我身上有鐵甲,黃狗,把你的銃給我,再給我兩把彆腰裡。我去掙他一個弓手。”
餘眾麵麵相覷,他們這位頭領膽小那是出了名,這會兒卻反常,一心求死。
“頭領,還我去吧,你把甲給我。”黃狗略一沉吟,便道。
“為何?”楊萬春一臉訝然之色,卻是萬萬沒有料到他這位師爺居然如此義氣。
“不能叫人看到你還活著,不然對麵不罷休。”黃狗苦笑道,對麵隻為斬首而來,已經認定楊萬春死了,這會兒楊萬春出去高調亮相,無異於節外生枝實為不智,衝了出去死了還好,隻要不死,來敵定要咬著他們窮追不放,大夥兒反而憑白蹉跎。
“我,我娘和我哥,不共戴天之仇啊,天殺的仇人就在外麵。”楊萬春淒苦不已,但他又對黃狗這番話深以為然,更在於經過這一打岔,好不容易高漲起來的殺意又消散了許多,躊躇不前之際懼死貪生又填胸滿腹,本性難移,念及家人慘死又不免深深自責,隻碎碎念叨且糾結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神甲營能大破十萬東虜,等王節製回來,滅此朝食易耳。”黃狗自然明悟楊萬春的此刻心思,上前拉扯他的衣袖,苦苦相勸道。
“哎。”沒奈何,冷靜下來的楊萬春再也鼓不起勇氣,隻能就坡下驢,唉聲歎氣道“且等幾日,他們這回可算捅了天,將王節製得罪狠了,隻要我們活下來,把消息傳出去,大仇早晚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