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琴想起當年的小丫頭來,她是她,也不是她。
孔萱這些年來並未被嬌生慣養,想必經曆過的黑暗不是少數,她已經長大了,不嬌縱不任性隻桀驁,他從她的骨子裡看到剛強和血性,以及聰敏的知道進退。
這不是長琴想要的阿萱,他想。那個時候小姑娘笑的那樣開懷,像是四月的花骨朵兒,隻是如今,這花骨朵兒沒有成功的開花,便被迫結出了酸澀的果子。
孔萱就是那顆酸澀的果子,她不是自己本來該有的模樣。
孔萱走出第三道門,才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黑衣,還沒有穿鞋。
孔萱歎了口氣,自己隨身攜帶的衣物中拎出一雙靴子,隨意套上,唉,真是命途多舛運道不濟命蹇事乖呀。回昆侖不,去青丘混幾天養傷吧,那二位不知道是不是又在作天作地了,她無奈地想著。
昆侖山還是不要回去的好,看著爹娘天天恩愛一個兩個都不管她,孔萱還是蠻受傷的。她這樣回去,她爹一樣會冷著一張老臉,然後嘲諷她,真是越來越不濟了。
不過從小就這樣,她都習慣了。還是青丘哈好一點,花鏡哥哥很疼她,知道她受傷的話,一定把藏著桃花釀多給她幾罐的,孔萱想著,裹緊身上的黑色衣袍匆匆準備離開。
至於玉清叔叔,嗬嗬嗬嗬,她就不管他了,想乾嘛最近都忍著吧!
孔萱想到花鏡和玉清兩個長輩,孔萱心情大好,至於長琴長琴和她的關係,孔萱並不十分在乎,報仇雪恨的話,現在跟找死沒什麼兩樣,她這個人,一向能忍的。
她走了一圈,才發現這裡是個陣法,根本走不出去,她又走回門口了。
孔萱的好心情被衝的一乾二淨,隻能在院子裡大喊起來,“長琴尊上,長琴尊上,上古結界我走不出去,你快點出來送我走你再睡覺!魔界的風太大了!”
長琴沉浸在三千多年前的回憶中,聽到孔萱焦急的大喊大叫,才清醒過來。
先不論過去如何,阿萱就是阿萱,怎麼能把她一個人扔在外麵,天色那樣黑,嚇到她怎麼辦?
長琴風一樣掠到門口,然後看見她裹著自己的衣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在月色下顯得清瘦蕭條,長發亂糟糟的垂在身後,甚至有幾分孤獨可憐的意味。
長琴心中一陣悔恨,忽然就來的悔恨淹沒了他的胸膛。
不論如何,這世上隻有一個阿萱,就像幼年時候她哭著說,“阿萱什麼都不知道。”
如今她亦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都不想去知道。
長琴沒有說話,隻是溫柔地拉著小姑娘的手,溫柔的讓孔萱感到震驚,直到被她拉回來之後,才紅著臉抽回手,坐在椅子上半天沒說話。
長琴看她臉紅,從衣櫃裡翻出一件小一些的錦袍給她,“去換上,這個合身。”
孔萱瞟了一圈,走到屏風後麵,麻利地換上衣服,出來之後小聲問他,“長琴尊上,你不叫我走嗎?”
“我等了你多年,可不是叫你轉一圈就走的。”長琴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把梳子,將她亂糟糟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然後紮了兩個辮子。
孔萱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好傻,小女孩才會這樣吧。
“我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紮著兩個小揪揪,又漂亮又可愛,還嫌棄我弄亂了你的頭發,動手打我來著。”
“冒昧問一句,我當年幾歲?”
“一百來歲,剛剛化形。”
孔萱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怎麼了?”
“這幾年總有人尋到我要給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報仇,我得確認一下,您不是來殺我的。”孔萱攤開手,殺人殺多了就蠻習慣的,隻不過總被尋仇那就太不好了,讓她厭煩。
“我來遲了,阿萱。”長琴在少女麵前蹲了下來,柔聲對她說。
孔萱一臉驚悚,連忙跪坐在他麵前,“不不不,您彆這樣,你千萬彆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我什麼都聽您的,您可真是折煞我了,這要遭天譴的,哎喲,您快起來呀。”
長琴看著跳腳的孔萱,眉角跳了跳,話說自己這樣深情款款,不應該感動得涕泗橫流嗎,嚇成這樣是怎麼回事。
孔萱眉頭一擰,跪的太狠膝蓋疼。長琴察覺,把她抱起來,“你彆怕,我給你講以前的事情,我們約好了要再見的,隻是我遲到了許多年,食言了。”
孔萱點頭,“您說,我聽著就是。”
她揉揉膝蓋,然後靠在床上做好,孔萱也不怕了,一來自己沒成年,二來長琴看起來蠻喜歡她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三長兩短,應該不用這麼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