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屑地說,“這些藥一瓶是一兩銀子,裡麵用了白獺髓,一共兩千瓶,銀子我先墊付了,你家大人什麼時候手頭寬鬆了,什麼時候給我就好。”
一提到錢,張標就沒那麼有底氣了。
他知道裴衍的私房錢不多,來得快,散得也快,除了日常花用的,其他的都貼補給了秦王。
連張標自己都給他湊了五百兩銀子買糧食。
說實在話,他都覺得裴衍在欺負人。
想想自己以前還擔心周茉會連累裴衍,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可笑,若不是周茉一個方子又一個方子的拿出來,裴衍那點俸祿,根本撐不住他們這一路的花用。
真沒了銀錢,還管你是冤枉不冤枉的,給錢買命,沒錢的,那死了也是白死。
“我會把姑娘說的話照實報上去,彆的事情我幫不上忙,替姑娘說個情還是能辦到的。”
張標良心發現,態度很誠懇。
周茉淡淡地說,“你照實說就好,否則他連你也不會相信了。”
呃……
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張標無語地抽了抽鼻子,把藥全都轉運到另外一輛馬車上,有些遺憾地離開。
他知道裴衍為什麼著急了,因為周茉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在乎這門親事,如果真的是這樣……
煮熟的鴨子也會飛走啊。
張標押送凍瘡藥回到營地,發現裴衍不在值房,忍不住問袁小虎道,“頭兒呢?”
“在刑房!”
袁小虎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邪火,差點兒把都水司的小吏給抽死,那糧船翻在河道裡,跟小吏也沒關係的,誰知道河裡會突然衝下來一大片浮冰呢。”
“把貨卸了,我去瞧瞧。”
張標把馬鞭丟給袁小虎,自己往刑房走去。
裴衍此時正在刑訊一名小吏,那小吏是都水司管水文測量的,本來因為地龍翻身的災情各處都缺糧缺得緊,好不容易調運來一萬石糧米,結果倒有三成折在河道裡。
再加上這一路的損耗,等送到軍前,就隻剩下五千石了,夠十萬大軍吃幾天的?
他怎麼可能不發脾氣。
小吏被抽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張標進來勸道,“還在發脾氣呢?你要的凍瘡藥已經送到了,不過,你要的人我沒見著。”
裴衍收了鞭子,板著臉冷厲的質問,“你是不是在包庇他?”
“我怎麼敢呢。”
張標嚴肅道,“我去的時候,藥已經準備好了,周姑娘還說,知道你最近手頭緊,藥錢她先墊付了,等你什麼時候手頭寬鬆了,什麼時候再把銀子給她就好。”
裴衍眉頭微蹙,對張標說,“算了,她這是想堵我的嘴呢。”
張標沒接腔,他知道裴衍現在氣不順,可不想觸黴頭。
裴衍讓人端了盆溫水來,把手上的血跡洗乾淨道,“她越是想要瞞著我,我就越是想知道她那同鄉究竟是何來路,咱們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活命的人,出一點兒岔子,死的就是全族,不能不防備!”
“那我讓小虎去瞅著?”
張標不想得罪周茉,他知道自己一露麵,準討人嫌。
裴衍心一橫說,“隻瞅著不夠,得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