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吧。謝謝你留我吃飯。”趙嫣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劉昊還是看出了她的失意和避讓。
“你現在……怎麼說呢，像是一隻刺蝟，蜷縮著。竟然都躲到我們這兒來了。”劉昊打量了她一下，笑容像看透了似的。
聽到這兒，趙嫣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更明顯了。隻不過淌出勉強與失意來，心裡都藏不住了。
“哎……都快結婚了，這麼做是為什麼？”劉昊像個知心大哥哥一樣，邊夾菜邊看著趙嫣，等著她的回答。
不過好幾秒過去，趙嫣都沒說。她隻是呼了口氣，撐著腦袋，笑著問他“劉昊，她走了，你以後會一個人嗎？”
說這話時，趙嫣臉上笑容很淺，但不自覺地，眼眸上又覆上一層薄的不能再薄的霧，趙嫣感受到眼底酸酸的濕潤。
劉昊神情頓了一下，趙嫣感受得到，那一瞬間，他的麵容垮下來了，即使他還是敦厚地笑著——他心裡還是思念著她。
“會。”答案很簡單，劉昊邊回答邊點著頭。
“作為她的好朋友，聽到你的回答，我不知道該為她感到開心還是難過。”趙嫣眼淚晶瑩地閃爍在眼眶裡，越來越厚，但還是沒有流下來。她的心揪揪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你應該感到開心。”劉昊打趣地說。他不是沒有看到她的眼淚，或許，現在他們的反常，他能猜到一些。
“趙嫣，其實你不用那麼自責，她……”
“你有想過……劉念嗎？”劉昊安慰的話就這麼被趙嫣打斷了，趙嫣還是以那副神情望著他，不過語氣比剛才大了些。
劉昊沒有說話。
“劉念長大後，會知道自己沒有媽媽。如果薛妮知道了，該多傷心，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劉念。”
“你再好，事事周到，能抵過一個母親嗎？能保證她不會產生沒有母親的後知後覺嗎？到時候她會想，其他小夥伴，都有媽媽，為什麼她沒有？這些你能避免嗎？”說這些的時候，趙嫣的眼淚直接掉下來了。她的神情還是淡淡的。
這不是質問。隻是擔憂，還有痛心。
劉昊望著她沒有說話。
“趙嫣，問題不大。”隔了一會兒，劉昊拿過抽紙遞到她麵前，“有些事情，她應該麵對。現實不是楚門的世界，沒有人能永遠按計劃前行。”
“她當然該麵對。”趙嫣垂下眼眸，後麵的話，她的心越來越緊，越來越說不出口。桌下，她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
“你也不該永遠一個人……”說著這些，趙嫣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擦過臉頰，砸在桌子上，“其實……目前來說，劉念需要我的照顧……”
趙嫣眉頭皺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話意味著什麼，她不敢看他。麵前的劉昊，也沉默著。她知道他此時肯定是皺著眉望著她。
“當然，你永遠是劉念的小姨，是她最最親愛的小姨。”劉昊在對麵信任且平常地回答。
聽到這話，趙嫣頷首，隨即抬頭重新望著麵前的劉昊，笑著流淚，不知是輕鬆還是內疚“是啊。”
“彆在心裡裝太多事。都快是新娘子了，常常哭可不好，應該高高興興的。以後，就不是你一個人麵對所有事了。”劉昊安慰她，仿佛剛剛沒有開展那個嚴肅的話題。
等到下午，快到傍晚，趙嫣抱著睡醒的劉念去濱江路漫步。樹蔭茂盛，陽光橘黃，趙嫣給劉念戴了一頂小小的帽子，自己披著齊肩的短發，穿著一身藍白色的裙子，走在這小道上。遠處粼粼的波光，把人照的像在發光一樣，很夢幻。
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趙嫣望著遠邊那座小橋的一角，還有這些熟悉的銀杏梧桐，不由得想起了薛妮。
“薛妮啊，去年我們還在這裡聊天呢，今年，你的女兒就來了。”
想起這兒，趙嫣眼眶濕潤，她哄著懷裡四處張望的劉念，有些傷感。
如果一切還好，就是薛妮抱著小念念來這兒散步。她一定穿著一條長長的素綠色的裙子，夏天她不喜歡穿得太豔。那時候，一定有很多路人轉過頭來看她瞧，多美的媽媽和寶寶。
那時，她肯定站在石欄旁邊，滿臉不耐煩地等著薛妮抱著小念念慢悠悠地走過來，還說著“怎麼走這麼慢……”但看著她們時，臉上又立即綻出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