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點名請我?胖子笑嘻嘻的臉忽然僵住了,怎麼回事?這明哥多年沒見,我也因為當年那件事換了手機,一直不好意思跟他聯係;他是從哪裡打聽到我的情況,又怎麼知道我現在四季旺旅遊集團上京總部兼職作導遊?
帶著種種疑惑,又聽見對方說“抓緊過來吧!電話裡講不清楚,到了春山馬上給我發個短信,就這個號碼,見麵詳談。我這還有事,先聊到這。但要記住,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電話掛斷,胖子無言……他幾乎滿腦空白地走進地鐵站。
一陣寒風襲來,一個激靈。
自動扶梯一級級伸展,就像連接冰窟的巨大傳動帶,直通地下。外麵的人都像躲一場猛烈的空襲,大呼小叫、拖兒帶女跑下來,滿麵汗水,口中直嚷好爽好爽!下麵的人卻似鵲橋相會之後、不得不重返人間的牛郎,三步兩回頭,慢吞吞地升上來,愁眉苦臉,遲遲不肯回到那布滿刀山火海的馬路上,再被劈成一坨坨黃泥巴。
扶梯兩邊牆上,都一幅接一幅,明晃晃地貼著燈箱廣告。那上麵,或是搔首弄姿的女子,拋著媚眼,聳肩扭臀,挑逗路人的小心臟;或是小醜一樣的呆萌明星,厚著臉皮,無知代言,勾引行人的小錢包……
真他媽俗氣!胖子暗罵一聲,隨著滾滾人潮,漂到地鐵站內。
每次踏入這人頭攢動、擁擠不堪的站台,就有種“大象擠進螞蟻洞”的感覺。來自四麵八方、五湖四海的人們,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高或矮,或悲或喜,誰也報不出對方的姓名,誰也不知道彆人要往哪裡去,都為了各自的方向,卻因為這同一班地鐵,鬼使神差,步履匆匆地擠到一起。
安檢、刷卡、進站、等車、上車、下車……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一站站,今天重複昨天的動作,明天又克隆著今天的足跡。說好聽點,這些穿梭在城市森林的妖魔鬼怪,都可以比作小蜜蜂,扭著屁股,探花采蜜,無比歡快唱著那首歌兩隻小蜜蜂呀~,飛進花叢中呀~!飛呀~,麼麼!飛呀~,啪啪!其實,說得直白甚至難聽點,還不就像那一群群綠頭蒼蠅?集體無意識,圍著垃圾嗡嗡鬨著,轉了一圈又一圈,折騰半宿,最後又轉回原地。胖子麵無表情地擠在車廂裡,幾乎肉貼著肉——可惜貼著的都是漢子——隨著眾人一起搖晃,腦子裡暈乎乎、亂糟糟,都是些罵人話,姑且不提。
經過乘客集中的幾個大站,漸漸車廂裡寬敞起來,有了不少空座。胖子一屁股墩子,結結實實,夯在薄薄的座椅上,唬得一旁低頭手機的長發小妹、低頭手機的青蔥正太、低頭手機的光頭阿叔、低頭手機的阿姐阿嫂,紛紛逃離……這世上,能讓人心甘情願低下頭的,可能隻有兩件事一是理發,二是手機。但,能讓人一直低著頭的隻有一件手機遊戲。想到這裡,胖子也像被傳染似的,掏出袋中的手機,肥指飛舞,掌上遊戲,操練起來!
您猜他玩的是哪一款遊戲?請各位看官大人紮好馬步、站穩腳跟!胖子的手機裡,隻有一款超原始、超元老、超經典的骨灰級遊戲——貪吃蛇。
貪吃蛇?對,就那個一根長線,模仿一條蛇,在屏幕上彎來繞去,吞沒一個小圓點的遊戲。隨著吞沒圓點次數的增多,蛇會越變越長,既不能觸壁,也不能咬到自己的尾巴。這應該是諾基亞老款黑白機上的遊戲吧?怎麼這已經進入智能機的時代,胖子還如此念舊地玩著一款曾祖父級彆的遊戲?況且,智能機上能安裝運行嗎?
怎麼不能,胖子手機上安裝的是3d最新版的貪吃蛇。
不知是否符合愛因斯坦相對論原理,當一個人沉浸在諸如手機遊戲、麻將、摜蛋的精彩世界裡,時間往往過得飛快。一個多小時,在胖子這裡幾乎是眼睛一眨的事,機場地鐵站到了。
第三幕豔遇
上京國際機場,國內出發大廳,也如蟻穴,滿滿都是人。胖子收好手機,一順溜值機、安檢、候機、登機,大約又是一個小時過後,他塞著耳機,哼哼唧唧,坐上了飛往海城的班機……唉,這段話裡好多個“機”。
坐在機艙裡,耳邊又回響起公司老總的一番叮囑這次的單子很重要!客人出手很大方!而且點名要你接團,還讓我們給你訂了直飛海城的機票!你先與那邊的接機車輛會合,客人今天傍晚就到!一定要接待好!服務好!
這明哥點名的,能不接待好嗎?胖子微微一笑,閉上眼睛睡了覺。
都說那窮人瞌睡多,其實,這胖子瞌睡更多。從剛才登機坐穩,到現在也沒多久,他就迷迷糊糊打起了呼嚕,連飛機什麼時候起飛也不知道……
萬米高空,銀鷹翱翔。
一路睡睡醒醒、吃吃喝喝,除了座位小點、空間擠點,那兩瓣肥大的屁股卡在裡麵不太舒服以外,也無甚驚奇。兩個小時左右,大約中午十一點半,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海城國際機場。胖子喉嚨裡哦了一聲,斜眼看外麵,居然下著小雨。
為什麼要用“居然”這兩個字?因為,上京已經連續半個多月高溫,久旱無雨,都快把腦子烤糊了,幾乎人人都被動適應了那種室內涼冰冰、室外熱烘烘的極端切換模式。所以,當胖子睜開迷糊的雙眼,聽著廣播裡柔聲播報天氣實況,再瞅見舷窗外絲絲雨痕、緩緩滑落的時候,簡直像三伏天裡吃了口冰鎮西瓜,甘冽的瓜汁順著燥熱的喉嚨直灌胸腹,那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終於瞧見雨了啊!”胖乎乎的臉龐上浮動著異常興奮的顏色,他幾乎想也沒想,也不等飛機仍在滑行、尚未停穩,就顧自打開安全帶扣,抓了背包站起身,手舞足蹈,哇哇大叫,打算搶先一步往前跑。
“哎?先生!”身後馬上傳來一聲驚呼,是位空姐,“先生,請您坐好先生!飛機還在滑行,這樣很危險!”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胖子聞言一哆嗦,停住身,又閉上眼,抹去那一臉的尷尬——唉,瞧瞧我這素質。胖子在周圍乘客詫異、嘲諷、鄙夷的各種小眼神中坐回座位,但止不住心裡納悶怎麼看到下雨就立馬腦子短路、沒了矜持呢?我這是打了雞血,還是撞了鬼、迷了心竅?剛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這大大小小、前前後後,也做過不下數百趟飛機了,打瞌睡、打呼嚕、打遊戲,沒見過這麼興奮、忘乎所以的啊!為什麼剛才看了一眼舷窗外的雨,就突然荷爾蒙爆棚,不受大腦控製了呢?
有些蹊蹺,不,是非常蹊蹺!
而接下來的情況,就更加蹊蹺了——
胖子心裡還在發毛,這時,身後那位空姐已經快步走到旁邊,關切地說“先生,謝謝您的配合,請係好安全帶。”
這空姐的聲音真好聽!
那些華麗麗、肉麻兮兮的詞藻,是怎麼形容來的?銀鈴般的,百靈鳥般的?……統統不像,照我說,這聲音就像隻電熨鬥,把胖子那皺巴巴、濕答答的一顆小心臟,熨得像一麵鏡子,平整又光亮。
嗯,舒服!循聲轉頭,就看見一襲紅白相間的套裝,襯托著既苗條、又豐滿的身體,烏黑的長發盤在腦後,露出粉白清爽的瓜子臉,兩道不寬不窄的一字眉,一雙盈盈似水的黑眼眸,尖挺小巧的鼻梁下,一張塗著亮紅唇彩的嘴唇裡,微微露出潔白的玉齒。
這張臉,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胖子正在“豬八戒看娘子”一樣盯著人家發呆,就感覺飛機猛然一震,身旁的空姐站立不穩,竟往座位這邊斜著歪倒——哎呀一聲!胖子下意識地伸手一抱,沒想到,這溫熱的香軀恰好坐在座位扶手上,一雙胖手卻又正好摟住溫和如玉的臂彎,以及胸前高聳、彈彈彈的那片,舒軟無骨。
胖子臉上一熱,那彈彈彈的……呃,我對天發誓!我不是故意的!空姐臉上好像也升起兩抹酡紅,站起身,輕聲說了句“小心”,又暗中捏了一下胖子渾圓的手臂,就扶著座椅往前走去。
那身紅白相間的套裙不鬆不緊,包裹著圓潤的臀部和修長的雙腿,看得胖子浮想聯翩,滿鼻孔飆血。
她?乾嘛要捏我一下?
蹊蹺,真是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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