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念——鬼話連篇!
夏季的傍晚,隻要遇上晴天,龍湖定是一幅氣勢恢宏的油畫。
西邊垂落的夕陽,仿佛土雞蛋倒在了水裡,紅紅的蛋黃雖然沒有散亂,卻顯得更加圓潤光滑,帶著一種難得的溫柔。
周邊的天空,似青似黛,若遠若近,就像鹹蛋殼的那種顏色,又在蛋殼上塗了好幾層玫紅、明黃、藍紫,既似織女遺落到人間的彩綢,又如王母失手倒翻的瓊漿玉液。
於是,彩綢蘸著瓊漿,化成了煙波浩渺的湖水,映著天光,鏡子一樣。極目遠眺,天際邊螺絲般點綴著一座座小島,宛若仙山……
祁詠春本打算一口氣開到龍湖客運碼頭的停車場,卻被李仲明拉住,讓他往右拐入一條碎石小道。徑直往前,約莫三四裡地,直到路的儘頭,就看見了一片隨風搖曳的蘆葦蕩。
“就這裡,停!”李仲明說完,回頭看著兩位異度尊者,那俱羅和阿耶。
“到了?”那俱羅用他嘶啞的嗓音問道。
“應該到了。”他身旁的阿耶回應道,說完就一推車門,走到了外麵。
連片的蘆葦,蔥綠似玉,被漸緊的湖風吹拂著,猶如層疊的青紗帳。這裡應該是龍湖客運碼頭東邊的一處荒廢湖浜,周邊人跡罕至,隻聞幾聲鳥鳴。朝西看,夕陽已經墜入湖中,碎成了一片魚鱗般的浪花。
“十七,怎麼了?”車內的那俱羅看見阿耶站在蘆葦蕩前發愣,以為他發現了什麼,朝外麵喊了一聲。
阿耶依舊佇立在風中。長衫隨風飄蕩,暈紅的夕光照在身上,好似抹了一層血。他的眼前,依稀又映出那一年,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在這萬頃龍湖之濱,腥風血雨的一場鏖戰……
“十七!都過去那些年了,再想也是無用了!”耳邊是那俱羅嘶啞的聲音。
是啊!鬥轉星移,那些年了——阿耶長歎一聲,默默念了句凡一切相,皆是虛妄。
耳邊又是那俱羅的嗓音“諸相非相,放舍諸相,萬籟俱寂,方得自在。”
可是,要做到萬籟俱寂又談何容易?就算經曆了多少次劫世,千秋萬載,滄桑變幻,但隻要一聽見這蘆風似劍,一看到殘陽如血,總是憶起那場驚天動地的戰爭。
這車內,尚未熄火,依舊轟轟打著空調。祁詠春仍然覺著悶熱,索性摘掉了頭巾,暗自著急好好的到了湖邊,怎麼那位異度尊者立在風裡,悶聲不響看著湖水蘆葦發了半天呆?拜托啊幾位神仙爺爺,你們還要不要上島啦?再說了,現在已過六點半,彆談汽渡,就是渡人的客輪也已下班停運。趕在這個點,要想擺渡過去,隻有兩條選一是附近找找,雇條漁民的快艇或機帆船上島,二是直接泅渡過去。當然,無論哪種選擇,這車肯定扔在湖邊,開不過去了。
正在著急,車門呼哧拉開,那阿耶已經鑽入車廂,也不擠到後排,索性坐在李仲明身旁的座位,說道“我們此次過來,時間很有限,子夜前必須回去複旨。而且,為避免對三界時空產生過多的擾動,我們儘量不用異度的力量。”
後排的那俱羅補充道“仲明!這次龍珠之難,也屬命中注定,劫數難逃,請你一定量力三思而行,不可一味貪求,妄借玄妙法力啊!”
“明白!謹遵善言!”李仲明頷首回應道。
“那好,小師傅,麻煩你快點開車!”
開車?怎麼開?往哪開?爺爺啊,前麵都是湖水啊!難不成讓我往湖裡開!祁詠春握著方向盤回過頭,無助也無奈地看著後麵。
“不用猶豫,直往前開!”
“詠春,聽尊者吩咐,趕快往前開!”
“彆怕!一直往前,不要回頭!”
“不必害怕,我也在車上!”
一聲聲鼓勵或說是催促,仿佛皮鞭抽在身上,祁詠春想起上次電視上看到的一幕紀錄片,內容就講雛鷹的第一次飛翔。在鷹爹或鷹媽的勸說下,羽翼漸豐的雛鷹一步三停,挪到懸崖邊。前麵就是萬丈深淵,耳邊呼呼風聲,巨大的、看不見的氣流盤旋而上。雖然知道隻需縱身一躍,迎風展翅,就能翱翔於藍天,但畢竟是第一次,雛鷹那種忐忑不安的小眼神,還是在祁詠春心底烙下了一道狠狠的印子。現在,他的心情甚至還不如那隻試飛的雛鷹。畢竟翅膀長在雛鷹身上,是軟是硬它自己還能有個數,而眼前這部車,從沒開過,而且還……
對啊!這車,差點忘了這車老牛了啊!剛才上車時還跟外星飛船駕駛艙似的,被內誰誰的尊者手一揮就變出了方向盤。莫非待會開到湖裡也能來個變化?變作一艘登陸艇?核潛艇?還是水上飛機?
不管了,一路往前,不要回頭!賭一把了!
祁詠春眼睛一閉,猛一腳油門,開著那部黑色suv,直奔湖麵衝了過去!
“轟——!”車身劃出一道亮麗的拋物線,飛速越過湖堤,穿過層層蘆葦蕩,一頭栽進了湖裡。
一團巨大的水花,如國王頭上的金冠,又像綻放的花瓣,騰空而起,四散開來。緊接著,汽車就似一頭黑牛入水,咕嚕嚕沉了下去。
強大的衝擊力震得祁詠春頭暈眼花。他被安全帶緊緊勒住,方未撞飛。再看李總,也是一個前衝,使勁抵住座椅。而那兩位來曆非同尋常的異度尊者,卻也脫離了座位,躍在車廂半空!
天呐!我這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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