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的新羅漢子頓時露出了高嶽熟悉的神色。
這種神色在他穿越前,於韓國的影視作品中很常見,就是那種很憤激很誇張的感覺,“原來是楛矢國的蠻夷!”這漢子指著堂上的楊曦,破口大罵起來。
這倒好,十多名新羅人也都誇張地“哦哦哦哦”地嗥叫,劈頭蓋臉地跟著年輕漢子一起詬罵,他們居然都會漢話,還不帶重樣的,有的罵楊曦是“醜虜”,有的罵楊曦是“北國子”、“高句麗餘孽”雲雲。
一時間,整個庭院都沸騰起來。
高嶽手握飛白扇,咳嗽下。
撞命郎齊聲握刀嗬斥,這群新羅人才嚇得重新伏低頭顱。
原來他們還是懂漢話的,高嶽便直接詢問了。
一問就明白,新羅人自稱為“槿花之國”(他們罵渤海人為楛矢,意思對方是漁獵蠻族),說我們都是衣冠帶劍的君子,而罵渤海國為“北國醜虜”、“高句麗餘燼”、“粟末小蕃”等等。
看來這渤海國和新羅,雖為鄰國,但早已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怎麼會到浙東來?”高嶽喝問說,“是否來做海賊行為的?”
那年輕漢子看起來是這群人的領袖,便趕緊否認,說我等都是新羅清海鎮的良善島民,絕不會乾海賊的勾當,更不敢劫掠唐國。
然後年輕漢子就說“我等是被海賊給擄掠,要賣給青帥的。”
青帥?可不就是平盧軍節度使李師古,他是唐廷欽定的“押渤海、新羅蕃落使”,壟斷了海東貿易,看來還勾結海賊,掠買新羅人為奴啊!
高嶽就溫言對年輕漢子說,你用樹枝畫地,說清楚事情緣由。
那漢子便折下根樹枝,在沙地上比畫
新羅這些年內亂外患,災害連年,百姓困頓,許多人出海為賊,於是被平盧軍青帥利用,乘船劫掠我們島民,再渡海來登州赤山浦(今山東省威海石島港賣掉。
“彆怕,本道從來不從事這些勾當,說說你們自新羅來,是個什麼途徑?”高嶽的語氣更溫和了。
那漢子便回答說,一條是從登州赤山上岸,還有一條便是再從赤山往南,從漣水入海口溯流,進入徐泗。
高嶽心中有數了。
而海賊押著這一兩百新羅島民,原來是想賣給李師古的,可孰料遇到暴風,海賊被浪卷走,而船則偏移了很遠,飄到了浙東才靠了岸。
這時高嶽略一沉思,搖動下飛白扇,就問那漢子道“你等既然是新羅清海鎮的島民,我揚州的蕃客坊倒是可以收留你們。”
這批新羅人聽到後,無不歡欣。
可高嶽又問,不過你等可有謀生立身的本錢?
“我會駕船!還能潛海,一口氣遊二十裡。”年輕漢子急忙膝行上前,大聲回答高嶽道。
新羅國確實造船技術一流,日本的遣唐使和請益僧往往喜歡租賃他們的船,這樣生命有保障。
高嶽哈哈笑起來,周圍人都曉得,衛國公遇到心儀的人材,就會發出如此笑聲,“新羅郎,你叫甚麼名字?”
“弓福不,我有漢名我叫張寶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