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驛丞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麼年輕的陳寒,會是如今傳得沸沸揚揚的新任浙直總督。
浙直總督這個位置有多麼的重要,他這個小小的驛丞都非常清楚。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年輕人。
等他被涼水潑醒的時候,就看到劉挺和王虎正在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驛丞撲通跪倒在地上梆梆磕頭。
“部堂大人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金鑲玉,小人……”
陳寒冷喝一聲:“你的賬後麵再算,先帶本帥去看看那是些什麼東西。”
驛丞硬著頭皮想起身,還沒站穩撲通又摔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劉挺喝問。
驛丞急得滿頭大汗,用力捶打著腿:“小人有罪,小人的腿,被……被被嚇軟了……”
“架著他!”劉挺喊。
兩個護衛架著他,來到燈火通明,裡麵傳來陣陣女子調笑聲的房間。
牛犢子一樣強壯的劉挺,抬起他的粗腿,咣!一腳踹開了門。
啊!!
裡麵女子被嚇了一跳,尖叫起來,古琴聲也戛然而止。
陳寒站在門口,就看到裡麵有七八個太監,每個太監還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穿得清涼的女子。
透過人縫,還能看到,那碩大的八仙桌子上,堆滿了酒菜。
因為菜太多,桌子小,有的菜碗還疊在了一起。
桌麵上,狼藉地散落著,吃剩下的雞骨頭、鴨骨頭、羊排骨、魚刺、半截海參、大蝦;
桌下麵,灑滿了吃了一半的豬蹄、羊腿,還有湯湯水水、空酒杯、酒壺。
啃了幾口,還剩下大半果肉的瓜果梨桃。
幾個太監吃得溝滿壕平,滿嘴流油,滿臉醉態,兀自摟著青樓女子尋歡作樂。
門被踢開,一股夾雜著脂粉香味的濃鬱酒氣糊了一臉。
見門被踢開來,太監們紛紛回頭看向了門口。
看到護衛架著的驛丞,其中一個太監醉醺醺地把懷中女子推到一邊:“好大的膽子,驛丞你不要命了嗎?不知道我們是誰嗎?你跑來乾什麼?還要不要腦袋了?”
陳寒沒有理會這些太監的咆哮,也沒看驛丞滿臉的無辜。
他走了進去。
看著滿地的剩菜剩飯和瓜果。
腦海裡閃現著的是,那些餓得昏倒在官道的百姓、是那些衣不蔽體的普通民戶、是那些衣衫襤褸的可憐生靈。
百姓們在節衣縮食,這些太監卻在這裡飽食終日,摟著妓女尋歡作樂。
這一刻陳寒的憤怒到了極點。
太監們還在咆哮:“我說伱們這些人耳聾嗎?你們是什麼人?我們可是宮裡來的。”
“一個小小的地方官,怎麼還敢管起我們宮裡的人來了。”
“哼!敗了爺們的雅興,你們還裝聾作啞,你們是想找死嗎?”
劉挺終於大吼一聲:“都閉嘴!一群沒卵蛋的東西,居然還叫堂子,這可是新上任的浙直總督陳部堂。”
說著亮明了總督關防印信。
啊!!
幾個太監嚇了一大跳。
他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陳寒的真容,但是在京城的時候陳寒的名字耳朵裡都灌滿了。
他們更清楚,原本錦衣衛是在司禮監之下的。
可是現在反過來了,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曹正淳可是要聽命於陳寒的。
他們歸司禮監管,也就是說,陳寒能管著他們。
當下這些太監齊齊匍匐在地上求饒。
“奴婢知罪!”
“奴婢該死!”
“部堂大人,我等無心的!”
“部堂大人饒命啊!”
陳寒看著桌上的飯菜,八個人,吃二十多個菜,山珍海味、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遊的,樣樣俱全。
有些菜連筷子都沒動。
八個太監,妓女倒是叫了九個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