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雜的喊叫聲,將我從半昏迷中叫醒過來。
我腦中一片空白,意識趨使著我的雙腿,急忙朝父親衝了過去。
可是還沒等我跑到跟前,就見父親在幾個工友的攙扶下,又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到這裡,我幾乎嚇跑的魂魄,這才又歸了位。
“老李,你可真命大啊,就差那麼一點啊。”其中一名工友,十分後怕地對父親說道。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李啊,你就等著享福吧!”另一個工友拍著他的肩膀安撫道。
“是啊,是啊!剛才真夠險的!”父親餘驚未消地附和道。
剛才事發突然,他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當意識到自己差點被鋼管貫穿後,這才感覺到深深的後怕。
父親瞅了瞅那根鋼管,對身邊的工友說“你們可彆對家裡講啊,要是傳到我老婆那裡,還不把她嚇壞了……”
“不說,肯定不說!”工友們紛紛保證道。
正在這時,一個腆著大肚子的男人走了過來。
看到這些工人圍在這裡不乾活,胖子十分惱火地喊道“嘿!你們幾個,乾啥呢,還不快點乾活!”
“老李剛才差點被鋼管砸死!”其中一名工友解釋道。
胖子瞅了一眼地上的鋼管,又看了看臉色煞白的父親,見他沒事,馬上吹胡子瞪眼地說“他死不死關你們屁事?就算死了,你們也得給我乾。三哥說了,這個工程年前必須完工,今天晚上搞不定這堵牆,你們誰也不許回家吃飯!”
“我們是工人,又不是你們家的奴隸,憑什麼不讓我們吃飯!”一個年輕小夥子氣不過,臉色漲紅地說道。
“喲嗬,脾氣倒是不小呐!”胖子鬆了鬆西服的衣領子,露出了胸口上的刺青,氣焰囂張地說道“我醜話說在前頭,今天晚上不把這堵牆粉好,你們彆說吃飯,麻的,覺都沒得睡!趕緊給我乾活!”
那個小夥子剛要動怒,就被身邊一名乾瘦的中年男人給拽住了,在他耳邊小聲罵道“就你會逞能,他是李三參的拜把子兄弟,是你能惹得起的嗎!彆再說了!”
“大兄弟,都是鄉裡鄉親的,你不能這麼霸道啊!”另一個滿臉灰白胡茬,看起來至少有六十歲的老者說道“工期再急,你也得讓俺們回家吃飯啊。這麼冷的天,不吃飯也沒力氣乾不是?”
這個老頭一說,其他幾個工人也紛紛接腔道“是啊,天太冷了,晚上也辦法乾啊!”
“要乾也看不清啊,出了人命咋弄呢……”
父親剛才被嚇蒙了,現在回過神來,感覺左手心上火辣辣的疼。拿在眼前一看,發現手上被鐵條割破了一條大口子,滿手心都是血。
“李叔,你受傷了?”那個小夥子眼尖,在後麵失聲叫道。
其他幾個工友發現後,也十分焦急地說“老李,彆乾了,趕緊回家吧。不能掙錢不要命啊!”
還沒等父親開口答應,那個胖子便瞪眼喝道“誰準許他回家的?留這點血算個屁!拿土糊一下就好了!彆廢話了,趕緊給我乾活!”
說完,他突然在那個小夥子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腳“聽到沒有,快給我上去!”
看著自己兒子被他踹翻在地,那個滿臉胡茬的老漢頓時急了“你乾嘛打人呐?俺不乾了,錢也不要了。兒子,咱們回家!”
說著,他將手裡的瓦刀往腰裡一插,扶起兒子,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就要轉身離開。
“爸,咱爺倆乾半個月了,好幾千塊錢呢,乾嘛不要啊!”小夥子不甘的說道。
“孩子,這些人咱們惹不起,還是花錢消災吧!”父親十分無奈地說道。
“給我站住!”
胖子在後麵吼了一聲,指著他們爺倆的背影叫道“敢走出工地一步,老子就打斷你們的腿!”
年輕人火氣大,聽得這個胖子如此蠻橫,隨手抓起一把鐵鍬,瞪眼大怒道“有種你動我一下試試?”
“喲嗬!給我來狠的是吧!”胖子咬牙切齒地在小夥子臉上指了指“行,你等著!”
說完,回頭朝後麵喊了一嗓子“老五,你們都給我出來!”
話音一落,隻見街對麵的那家遊戲廳門簾一掀,一下子竄出來七八個小青年。
“咋了?達哥!”七八個人咋咋呼呼地走了過來。
“這小子敢跟我來橫的!”胖子伸手一指小夥子,大罵道。
“草他媽,活膩歪了!”
七八個人剛喝過酒,體內的酒氣沒地方發泄,正手癢著呢,聽到這裡,頓時就把那對爺倆給圍住了。
小夥子握著鐵鍬,眼珠子通紅,死死地瞪著他們幾個。
“你小子裝b是吧?”其中一個瘦高個踢飛了他手中的鐵鍬,罵道“瞪你老媽呀瞪!”
小夥子緊握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嘣作響,額頭的青筋都蹦了出來。
“你個強種,說句軟話會死啊!”老漢將兒子推搡到腳手架邊上,又急又氣道“快上去吧,彆給他們鬨,沒好下場的!”
其他幾個工友,這時也紛紛跑過來,又是勸又是賠禮,那群混子才罵罵咧咧地退開了。
胖子又指著這些工人叫囂道“你們幾個聽好了,今晚要是做不出活兒,今天的工錢一分沒有!”
工人們雖然心中有氣,可還是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各自的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