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脈!
夜色籠罩十萬大山,繁星閃耀,山間白霜點點開始生成,茫茫白雪在這一刻,更顯靚麗,好似要與黑夜分庭抗禮。
雪原附近,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共計三人。
他們並沒有露麵,隻是在暗處觀察著雪原上那稍顯淒涼的戰鬥。
“他似乎比以前更強了。”
有一身後背劍的男子,望著雪原上那一抹黑色身影,喃喃低語。
另一人望了他一眼,道“楚兄,難道你以前跟他交過手?”
“隻是切磋了一下而已。”
“是麼”那人不再說話,隻是盯著場間情況,眉頭皺得很深。
他麵對南朝天元榜第六的賀蘭玨,竟然展現了壓倒性的優勢,這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一襲黑袍,仿佛遮天蔽日的暮色,又像是要展翅翱翔的雄鷹,俯瞰著世間大地渺小之物。
蘇揚舉劍迎向賀蘭玨的一劍風雨,神情寧靜平和。
賀蘭玨如風雨般的劍影,儘數落空,沒有一劍刺中蘇揚的身體。
啪的一聲悶響。
賀蘭玨的胸口被蘇揚一劍擊中,噴血倒掠,重重地砸在雪地上,然後如灘爛泥般一時無法站起。
下一刻,他艱難地撐著地麵坐起身來,看著對麵的蘇揚,沉默不語,臉色已經慘白到了詭異的地步,前一刻才重新擁有的信心,迅速地消失。
他沒有想到蘇揚的劍如他的人一樣,寧靜以致遠,淡泊而清曠,看似沒有什麼力量,卻又令人難以抵擋。
拚死的一搏,依然沒有什麼勝機,那該怎麼辦?
他已經徹底成了一個血人,毛孔裡不斷往外滲血,極為的恐怖。
那是他最後一劍了,他沒有力氣繼續斬出一劍。
身體的痛楚和精神的壓抑,甚至讓他感覺到有些麻木。
痛苦,難言的痛苦,充斥他的身心。
他已經快要崩潰了,體內經脈撕裂一般的痛。
他不甘心,他絕對不能甘心。
他可是南朝天元榜第六的強者,怎麼可能敗給一個修為比自己低的北人手裡?
他還沒有打敗黎昕,沒有戰勝沈無風,擠入天元榜前三,甚至是首榜首名,他怎麼可以輕易死在這裡?!
雪原上一片死寂。
山上更是冷風刺骨,讓人背脊發麻,腳底生寒。
沈無風靜立原地,下巴微垂,麵色微白。
他感受到了那一絲淒涼,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賀蘭玨被殺。
因為他們是南朝人,不管自己人是不是互相看得順眼,也絕對不能坐視北朝人目空一切。
賀蘭玨坐在本該雪白卻變得鮮紅的雪地上,破爛的衣裳如絲如縷,身上不停地淌著血。
這場戰鬥終於來到了最後,他失去所有勝利的可能,然而出乎很多人意料,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在這一刻,他沒有生出太多沮喪的情緒,更沒有了什麼悲憤痛苦的想法,他變得非常平靜。
因為他已經儘了力。
他已經拚了命。
唯一剩下的,就是不甘心。
明明心裡已經很平靜,為何還會感到不甘心?
賀蘭玨看著手中的劍,這一直陪伴著他的好友,他並沒有想太久。
因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蘇揚默默的看著他,並不會因為他此時的可憐,便放棄殺他,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更何況他之所以變得這麼可憐,不都是拜自己所賜麼?
蘇揚又有什麼理由去同情賀蘭玨?
所以,他抬起了手中的劍,這一劍,不會要了賀蘭玨的性命,但會廢掉他的經脈,廢掉他的修為。
因為這相比殺了他,是更大的懲罰。
賀蘭玨和顧祤晨還是不同的,因為蘇揚對後者沒有那麼大的殺意,所以會幫他走出困境,重新拾起他的劍。
在這場戰鬥開始到現在,蘇揚的心都沒有絲毫改變,他要讓賀蘭玨痛不欲生。
因為他傷了陸嫣然,就必須得付出代價。
或許現在的賀蘭玨要比當時的顧祤晨更加可憐,但毫無疑問的是,賀蘭玨是比顧祤晨更強的人,甚至二者根本不在同一個層麵。
因為賀蘭玨的想法同樣始終未變,他並不會因為挫敗,從而喪失一切。
哪怕深陷如此必死的境地,他身上的殺意都沒有減弱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