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幾秒鐘,林月琴在情急之下是真的希望曲染能原諒她們的,可是,她很清楚依照曲染的個性,要是讓她知道了實情,不但不會原諒,會更加變本加厲的報複。
曲染這個時候也儼然是看到了希望,問,“孩子怎樣,孩子並沒有死對不對……你一直以來就是在欺騙我,你說,孩子到底在哪裡?你們憑什麼把我的孩子帶走?”
這個孩子是曲染心底永遠的軟肋,隻要一提及,她的情緒就變得不能控製,凶神惡煞的模樣看起來儼然是癲狂了。
林月琴自然明白是不能說實情的,或許在顏雅真麵前,她可以以這件事情要挾她,但是,在曲染的麵前,林月琴是沒有這個膽量的,她是不可能說出口的,哪怕曲染不能原諒她也永遠不能說出來這件事。
林月琴甚至希望這件事情能成為永遠的秘密,“對不起,曲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孩子太可愛了,我想帶在身邊彌補你,可誰知道她會生病,我們也努力給她治病了,可是最終沒能救過來……”
還是這個理由,始終一口咬定是病死的。
但她越是這樣說,曲染就越不會相信,“我不信,我一個字也不信,等到我找到孩子的那一天,就是你和曲靈的死期,到時候我就算是再判個無期徒刑,判個死刑,我也要弄死你們。”
不放過。
堅決的不能繞過他們。
曲染心下布滿了滔天的憤然和痛苦,堅毅的眼神裡是對她們無法抹去的憎恨。
曲英傑也是火氣很大,“你們走吧,我爸不需要你們來照顧。”
“英傑……你這個臭小子,連你這樣對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林月琴心裡頭難受,尤其每每曲英傑對她冷冷淡淡,態度惡劣的時候,林月琴也會不禁去懷疑自己當年對曲榮山的拋棄是錯的,畢竟,讓曲英傑沒了一個完整的家。
曲染關於孩子的這個傷疤,每次隻要揭開,結痂之下的潰爛就會肆無忌憚的令她生疼,仿佛這樣的疼意和痛苦是誰都不能理解的。
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一個人,最重要的一部分竟然就這樣失去了,要不是她始終有個念想這個孩子肯定還活著的,否則,曲染很清楚自己也是走不下去的。
可現在對她而言,明明已經是路的儘頭了,卻還是在堅持著。
曲染在病房裡見到昏迷不醒的曲榮山時,淚水也瘋狂的落下,曲榮山這一生其實努力了,儘力了,但也最終沒能守住曲家的一切,大概這是他一生的遺憾吧。
尤其,更讓他遺憾難過的是,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雙腿竟然不能動彈,見到曲染的時候,他臉上分明是欣喜的笑容,卻在意識到自己不能開口說話的這一刻,他的神色大變。
明明這個時候,他有很多很多話要對曲染說的,可偏生,他說不出口,哪怕是一個字也艱難的無法逸出。
“爸爸……你先休息好……不會有事的,醫生說這隻是短暫的腦中風,很快就會好的,你很快就會康複……”
曲染握緊著曲榮山的手,緊緊地,像是在給他力量似的,“對不起……爸爸,是我沒照顧好你……”
曲染沒有去懷疑剛才林月琴所說的他忽然間就這麼替顏雅真擋掉砸去的花瓶,這一幕令她沒有多想,以為隻是巧合。
“曲……曲……”
可是現在曲榮山明明就有很多話想對她說,想要告訴她有關於曲靜的事,然而就是說不出話來。
“爸爸,你想說什麼?”
“曲……”曲榮山使出了渾身的勁兒,額頭上的青筋也是暴露出來了,哪怕是這樣,喉間也發不出多餘的字眼。
曲染看著他這難受的模樣,立馬阻止,安撫他,“爸爸,你先休息,不要說話了,以後等你好了,我們再好好的聊,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我全都知道的……”
“林月琴她們不會來打擾你,我不會讓她來照顧你的,我有時間就會來看望你,爸爸,這些年,你辛苦了。”他肯定是過得很辛苦的。
近距離之下,曲染看到了曲榮山麵容上的消瘦,她自從坐牢回來之後,就一心一意報複,很少時間關心他,直到他出事了之後,曲染才懊惱不已。
可是,她卻不知道曲榮山其實並非是想說這個,他想說有關於曲靜的事情,似乎已經很確定顏雅真就是曲靜……
而曲染也從來沒有忘記要尋找曲靜的事情,“爸爸,你快點好起來,我們一定要把曲靜找回來的,很快我們就會一家人團聚。”
還有她的孩子,也會很快找到的。
隻是這些,曲染何嘗不知道都是在自我安慰罷了,能不能找到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