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依舊泡著茶,那茶香是安撫青墨心境的最佳利器。
待她稍微平和些後,戚子風揚才搬過椅子坐到她對麵,問“你細細給我說說,安府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落到如此地步?”
青墨抬頭,眼角微動,看著戚子風揚那深邃的眸子,心中總算安穩下來,抿抿唇,道“安府的敵人你也知曉,一個賈鋒,一個官府。”
頓了頓,等戚子風揚點點頭,她繼續道“如今安府如此落魄,便是這二者的同時夾擊造成的,爹爹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查,也為躲避賈鋒的追殺,將整個安氏分散於各地,我與大姐留在漠城,他們去了彆處,今日我本不知百裡會出現,更未料到他出現時已中了很深的毒,話為說完……便走了。”
說到此,青墨的眼神終還是暗了下去,垂睫盯著那地板看,仿佛再次見到百裡最後那個眼神,明亮,充滿期望,卻再無法醒來。
一股糾纏的痛感從心口襲來,青墨不由得彎了腰,捂住胸口。
戚子風揚握住她的另一隻手,問“方才你說什麼信鴿與信,那是什麼意思?”
青墨目光從戚子風揚臉上掠過,見他始終一副疑惑申請,自己也跟著更加疑惑,“我曾用信鴿傳過一封求救信給你,你沒有收到嗎?若不是那信起了作用,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出了事的呢?”
戚子風揚心中一怔,再也坐不住,起身圍著茶樁繞了好幾圈,弄得青墨心中更是發慌。
那茶水聲咕嚕咕嚕直響,蒸汽滿屋。
戚子風揚被淹沒在蒸汽後頭,隻隱約看得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緩緩道來,“不久前,高邑托人進宮找到我,說安府與天齊國交易之事泄露,被人舉報,如今正陷在水深火熱之中,讓我想辦法幫忙,當時正值太後病重,我接到消息的第二日便想出宮,可無奈還是耽擱了下來,當時,我隻是派人再漠城官府間通氣,將此事壓了下來,直到今日我才得空,連忙出宮來找你,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至始至終我都未見過什麼信鴿,更沒有求救信。”
這是為何?
青墨皺緊眉頭,好半天沒個頭緒。
既然如此,那信鴿去了哪裡?如此多日,難不成變成蝴蝶飛走了嗎?
突然間,青墨心頭飛快閃過一個炸彈,炸的她血肉模糊。
她想起百裡臨終前說的那句話,“我今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是因為一封假的求救信,我與老爺都見到,以為你有危險,便趕來了。”
一封假的求救信。
為何送去給戚子風揚的信未送到,而百裡那邊卻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封求救信?
“不好,我們中計了!”青墨猛地起身,力氣太大,竟將那床上的簾帳也給扯了下來,順著身子飄落在地。
她慌亂,憤怒,恐懼,多重情緒交織在一起,她整個人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上,隨時可能被這接踵而至的打擊撕成碎片。
戚子風揚連忙走過去,站到她身邊,朝她投去熾熱溫暖的目光,輕聲道“彆著急,慢慢說,咱們一起回想,究竟是何人所為。”
一杯溫茶下肚,青墨的情緒總算有所緩和,她細細回想著,邊想邊道“那一日我去高邑那裡找你,但你們兩都未在,我一時心急,不知如何才能聯係上你,正巧回府時經過一個客棧,見那客棧中有信鴿,老板娘很是熱情,說她的信鴿出任務曆來萬無一失,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便寫了個字體讓信鴿帶去,當時不敢暴露你的信息,內容寫的僅是暗語,位置也隻是描述了個方位,讓信鴿找得到,也能阻止人去搜查。”
她咽了口吐沫,發覺戚子風揚正盯著自己看,目光熾熱的讓她覺得身子燒的厲害,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
“然後……我盼望著那信鴿能將信帶到,盼著你能出宮來,直到今日,百裡突然出現,身受重傷還中了劇毒,他走之前告訴我,自己正是收到了信鴿的求救信後懷疑我有危險,才回到這漠城來……”
戚子風揚腦子轉的快,仔細想來也就明白了幾分,他點點頭,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看來,有人截了這信鴿,替換掉內容,向百裡與安老爺報了假信,將他們騙到漠城,再下毒手,但這一招連環計實在是太高超,不太可能是從半中開始,應該……是那信鴿的主人,就懷了這樣的心思,吸引你上鉤。”
他如此一說,青墨也明白了過來,怪不得那一日自己明明原路返回,卻走到客棧那邊,冥冥之中就像是被人引導了一般,走入那是非之地,果然,是有人有心了。
“那如今該怎麼辦?”青墨著急問道,手掌有些顫抖。
戚子風揚仍舊萬分溫柔,手指拂過青墨的臉頰,將她臉上那一根細細的頭發拿下,道“今日已經不早,你先休息,等明日我去打探消息之後,再決定如何做,放心,但凡有一線生機,我一定儘力將安老爺找到,彆擔心。”
他了解青墨,目前她心中最牽掛的,便是安粼光的安危。
有戚子風揚在,青墨早已安心很多,此刻點點頭,乖乖聽話。
隻是,怎麼可能睡得著。
雖然已勞累一整日,青墨身子疲乏,腦子也混沌成一片,可就是無半點睡意,睜著眼望著天花板,遲遲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