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雨歇!
青年男子嘿嘿一笑“這位兄弟,你放心好了,我送了大妹子回去後,立馬就回來。回來還走這條路。等我回來,咱們就在碼頭的杏簾酒家見麵,兄弟請客。”
“爽快。”領頭的軍卒哈哈兩聲“這位兄弟對我脾氣,那就說好了。”
“男子漢,說話算數。頂多十天半個月的,我就回來。”
“好。”領頭的擺擺手“快上船吧,等天大亮了,其他弟兄們看見,就不太好辦了。”
青年男子哈哈一笑,抱著重病女子下了石階,登上小船。徐禦醫不放心,跟過來仔細叮囑“你多操心,你妹子脾氣倔,又病著,凡事順著她點。隻有一樣,這病養不好,不許她再回來,聽明白了?易水丫頭,好生照顧小姐。”
青年男子點點頭“您老放心,我省得。”
手挽包裹的女子原來是易水,她也趕緊點頭“是,易水明白。”
小船慢慢地駛離了碼頭,漸漸出了城內河道。徐禦醫一直站在碼頭上看著小船,直到船轉了彎,駛出了內河道,看不見了,才微微一笑,返身上了馬車,衝一直低頭不語的車夫道“走,回府。”
馬車一路不停地回到徐禦醫的府上,進了偏門後,車夫才抬手取下頭上的竹笠,竟是單雄信。他轉身從馬車上把徐禦醫攙扶下來,哈哈大笑“哈哈,等唐瑛清醒過來,單成一定會挨揍。”
徐禦醫從馬車上慢慢下來,也笑“唐瑛這孩子,萬萬不會想到,竟在咱們兩個手上栽了個大跟頭。醒過來一定氣的很。不過,我擔心這孩子還會想方設法地回來。”
單雄信歎氣,摸摸有些紮手的下巴,為了不讓彆人一眼認出他來,他連胡子都剃了“我這也是沒法子,眼看皇上就要集中兵力和唐軍決戰北邙山了,她再不走,一定會被皇上弄去皇宮當禁軍校尉,負責守衛皇宮了。”
徐禦醫捋捋胡須,得意地笑“打仗嘛,就是男人的事,我同意你的觀點,女孩子還是應該嫁人,過安靜的日子。”
單雄信長出一口氣“好了,把她弄走,我也輕鬆了。我先回去了,免得家裡的那兩個公公看不見我,又起疑心。媽的,這胡子沒了,還得想兩句話糊弄皇上,這個唐瑛,淨給我找麻煩。”
徐禦醫笑出聲了“你慢慢想,我回去補一覺,人老了,折騰半宿,就沒精神了。”
小船在水麵上急速前進,寬闊的黃河河道上,這隻烏蓬小船顯得更小了。駕船的舵手和船夥計都是單家軍裡的老軍卒,早年在瓦崗寨,專門乾駕船打劫洛河上商船的勾當,時隔幾年後,再次重操舊業,卻是為了將唐瑛送出洛陽城。
唐瑛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十分了,小船早已經離開洛陽城有二十多裡水路了。沒睜開眼睛,唐瑛就覺得不對勁,頭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沒力氣,就感覺整個身子一晃一晃的,好像在坐船。
唐瑛掙紮著睜開眼睛,昏暗的油燈下,易水那張臉朦朦朧朧地出現在她的眼睛裡,臉隨著腦袋還在晃,晃的唐瑛有些迷糊“易水?你在乾嗎?”
易水正在觀察唐瑛的狀態,突見唐瑛睜開眼,她緊張的變成結巴了“主,主子,主子,您,您醒了?”
唐瑛使勁閉閉眼,再睜開,易水的臉清晰了不少“怎麼回事?我怎麼頭這麼暈?”
易水趕忙站起身來給唐瑛倒碗水,又扶起唐瑛的上身喂她喝水“主子,您,您躺一天了,沒吃東西呢。”
“我病了?”唐瑛喝了幾口水,感覺好了點,但還是渾身無力,真像是大病中一樣。
“沒,沒病。”輕輕放下唐瑛,易水跑出了船艙。
唐瑛更迷糊了。沒病,沒病我怎麼渾身沒勁?還有,我這是在哪兒?昨天晚上我還好好的,在徐禦醫家裡學診脈,還談論男女對待戰爭的不同態度。對了,徐禦醫還笑話我,說我勸單雄信離開洛陽的想法很可笑。然後,然後一如平常地服用了徐禦醫給我的藥丸,然後,然後就沒記憶了。我到底是怎麼啦?
唐瑛正努力回憶過去一天發生的事,艙門的布簾從外掀開,單成走了進來,過去把唐瑛扶起坐好“唐瑛,來,先吃點東西。”
“單成?這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是暈倒了?或者……”
單成嘿嘿直樂“你是怎麼暈倒的,待會兒我講給你聽。眼下,你先吃點東西,嘿嘿,整一天了,餓不?”
唐瑛皺眉頭了,單成雖然是一貫在她麵前嬉皮笑臉,可從來沒有今天這般,笑的這麼……怪異“單成,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單成把一碗米粥放到唐瑛手裡“你吃,邊吃邊聽我講,成不?”
望著白白的米粥,唐瑛終於感覺到餓了,也不客氣,端起碗呼呼喝了起來。單成在旁邊笑邊把饅頭撕成小塊遞給唐瑛,不時地停下給唐瑛碗裡放上幾根鹹菜。一口氣把飯吃完,唐瑛接過單成遞過來的手帕擦擦嘴,往旁邊一放,身體向後一靠,精神好多了。
“說吧,怎麼回事?”
單成把飯碗等拿出船艙外交給易水,才重新走到床邊,對著唐瑛笑“你昨晚在徐神醫家暈倒了。”
唐瑛點點頭“嗯,我想到了。接著說。”
“嘿嘿,將軍讓我們送你回洛口倉。”
唐瑛再次點頭,吃飯的這會兒功夫,她已經感覺到是在船上了,故此,對單成的話一點也沒感到驚訝“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