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飄雪黏在泥裡。
溫酒不再看地上黑白相交的泥雪,覺得突如其來的壓迫厭人極了。始作俑者鹿眼依舊清澈,隻是這次卻想其中有沒有無辜鮮血的澆灌。
“雲韶,你究竟是誰?”
溫酒問出這一句話,眼神淩厲。
床上的婦人又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阻擋火勢爆發的最後祈禱。
微薄卻又執拗。
手已經抬起來的雲韶聽到聲音,還是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淡聲道:“她發現了,不能活著。”
而真正有危險的溫酒單手迎戰,蔑視道:“錯了小妹妹,你的對手是我。”
外頭風雪驟急,打在搭在撮羅子上的皮草發出淒厲的尖叫。
“嫂嫂,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容易。”雲韶揮手,“我隻是看在薩滿的麵子上,留給你可以喘息的時間。”
雪憑空升起圍繞在她周身。
一環扣著一環,猶如真正的冬日撒坦化成奪命九連環。
“能操控冰雪,你沒有誇大。”溫酒冷目,“隻是,天外有人,這冰雪之力不僅你一個人能用。”
能操控冰雪,張口便是山神神威。
眼前這個女子,是鄂溫克人口中所謂的“山神”!
溫酒眯眼,定睛對上那雙鹿眼,手腕一轉,擊來的風雪化作雪球在她手中乖順成形。等著收割冰雕的雲韶冷笑,直接親自飛身上前,“嫂嫂真厲害,是我小瞧你了。”
溫酒徒手接她一掌。
猛後退了三步甩了甩手,“彼此彼此。”
同樣雲韶也被逼退,她發狠要露出原形之際,外麵林淩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來。
她下意識停手。
溫酒沒有趁機出手,而是選擇停手。
“聽到了聲音就打不下去,看起來你對林淩還是真心。山神大人,今天我們就到這,你說呢?”她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
雲韶站好,雙手緊攥著褲邊。
嬌豔的臉上仍舊怒氣未消,微冷道:“你該慶幸他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
兩人才剛“握手言和”,林淩捧著碗羊肉湯進來,看到溫酒眼中閃過驚色,“嫂子你真是,來了也不告訴我。”
溫酒淡笑。
這憨孩子可就把自己當主了。
“林淩,案子辦的怎麼樣了?”她淡笑,“如果需要幫忙,我倒是可以。”
“林淩哥,謝謝你送來的湯。”雲韶出聲接過羊湯。
對著林淩甜甜一笑,路過溫酒時低聲道:“少多管閒事!”
“彆提了。”林淩沒有注意到雲韶的異常,跟溫酒倒苦水,“命案發生的現場在荒郊野地,偏偏這天天下雪。不少痕跡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又笑道:“不過多虧有雲韶,她一直幫我疏通族群內的人,他們配合許多。”
山神帶來雨雪、帶來豐收。
溫酒盯著喂婦人喝湯的雲韶,瘦弱的背影比初見多了許多深不見底的暗色。
一個沒人見過的傳說,任誰都不會想到可以是虛擬、信仰的山神殺人,事後還一直生活在人群中。
用大雪掩蓋血跡,遮蔽罪證。
“算起來離你破案的時間還有不到三天的時間。”溫酒提醒。
林淩點頭,有點頹,“是啊。現在隻有點蛛絲馬跡,並不能說明什麼。”
坐在床邊的小姑娘後背一僵。
一瞬間眼睛裡同時出現受傷和狠厲兩種情緒。
“哦。”溫酒勾唇。
幸虧不是戀愛腦什麼都告訴喜歡的人。
林淩也不傻,當然發現溫酒緊追著問他案子的事情。
不由得想起桃源村滅門一案,從最開始屍體都找不到到月牙湖麵突然飄起的女屍。
再從自家三哥口中得知溫酒住院的消息。
一絲火光從腦海裡竄過,他拍手,興奮道:“嫂子,你能不能見到死者的鬼魂?”
溫酒眼中閃過滿意,還以為她要再提點兩句。
這家夥倒是腦袋彎轉得快。
無視雲韶在背後如刀子的眼神,她欣然點頭。等到林淩走後,殺意化成實質襲來,溫酒轉身擋住尖利的指甲。
看到徒然生了第二張臉的人不對,該說是妖。
“沒想到竟然是你。”
溫酒打落快速和雲韶分開距離,盯著她麵中凸起的鳥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