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同學何磊,她家就在省城,和老師一起,給同學們送行。
與她站立在一起的,是自己的英語老師。
劉韜輝站立車門前,嘴裡嚷嚷著“快點,快點,就差你了!”
薑山一上車,他就催促著車行駛,自己朝著車外站在雨幕裡的老師、同學揮手……
從警院離校的一幕,曆曆在目,成為薑山揮之不去的場景。
場景中的一位主角,此時已經安息地下。
安息地的墓碑,從薑山站立的地方,就可以醒目地看到。依稀間,墓碑上“劉韜輝”三個字還能辨認,隻是紅漆已經斑駁。
薑山把手中的最後一支煙,狠狠地扔在地上,用鞋底踩著,用力擰了擰,確認熄滅。
一地的煙蒂,長長短短。
他站在此處,已經很久了。
薑山腦海裡浮現出的警院畢業離校一幕,已經過去八年。
當時風華正茂的劉韜輝卻成為故人,永遠地安息了。
畢業了,他與劉韜輝共同回到家鄉的縣公安局,他到了局辦公室從事了清苦的文字工作。
劉韜輝去了青年民警向往的刑警大隊,躊躇滿誌,大有作為。
他與自己高中老師當教師的女兒戀愛結婚,生了女兒,過著平淡的生活。
劉韜輝經過苦苦追求,如願以償地娶了一位副縣長的女兒,成為縣裡高官的乘龍快婿。
一切都向劉韜輝敞開幸福的大門,立功受獎,破格提拔,前程似錦,成為縣城的風雲人物。
當劉韜輝提拔成為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時,薑山才按照資曆,遞補為局辦公室的第三副主任,專管調研工作。
眾人都以為劉韜輝幸福美滿時,隻有薑山知道他的苦惱。
在他貌合神離的家庭生活和風風火火的工作中,暗流湧動。
最終,給劉韜輝致命打擊的,就是這股湧動在他心底的暗流。
競爭刑警大隊長,在他位高權重的嶽父大人的嫻熟操作下,馬上就順理成章扶正了。
所有資曆比他深的副大隊長全部安置到其它大隊去了,現任大隊長準備提拔重用。
然而,生活工作中有多少的然而啊。
劉韜輝因不滿一邊倒的夫妻生活,私下包養了情人,事情在關鍵時候暴露了。
事情鬨大,夫妻離婚,提拔無望,受到處理,一切回到原點。
雪上加霜,情人也離他而去。
劉韜輝莫名其妙地患上了抑鬱症。
死亡,成為他最終的選擇。隻是用了一條腰帶,就解決掉了自己的生命。
薑山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他也走到了三岔路口。
自從任命成了辦公室副主任,他的工作量加大了很多,領導和同事都看好他前途光明,加強培養,壓擔子。
能者多勞,也是機關的通病。
乾活多了,毛病多。
他需要經常麵對眾多上司的經典嘴臉,指指點點,一付痞子相“說你行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行也不行。”
含意深刻卻又隱晦的奸笑,透著意味深長。
自己卻要嘴角含笑,眼睛冒火,內心裡如墜萬丈深淵,卻又要言不由衷地答著“是,是,好,好”。
無可奈何,彆無選擇,接受教訓,堅決不能用彆人的頑劣和險惡,荼毒和傷害自己。
他已經向自己的領導提出了辭職,強烈要求到一線鍛煉。
為自己謀求自由幸福,是人的自然天性。
退,則隨遇而安。
進,則隨機應變。
那就做一把劍吧!
隻要專注,就會專業。
劍招,可截,可削,可刺,可挑。
劍魂,進可攻,退可守,剛柔相濟,吞吐自如,鋒芒畢露,寧折不屈,立身為民,行俠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