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客棧!
黑三郎猝不及防,差點被就青衣推得直接向後倒去,虧得他及時條件反射的擰腰穩住了身形,方才沒有當眾出醜。
“你——你好得很!”黑三郎從錯愕中反應過來,登時臉一沉對著青衣咬牙切齒道,“才幾日不曾□□你,你的膽子就這般肥了,如今也敢對我亮爪子了不成?”
四周的客人們早已聽見動靜,頓時就齊刷刷的轉頭看了過來。
青衣驚魂未定的抬手捂著自己的嘴,感覺自己的臉皮漲的仿佛馬上就要炸開來了,聽得黑三郎怒氣滿盈的質問自己,一抬頭就瞧見一眾妖怪都看戲似得望了過來,當真是又羞又惱,霎時瞪大了眼睛氣急敗壞道“誰讓你方才想要輕薄我?”
“輕——輕薄?”黑三郎聞言登時僵在了那裡,原本怒形於色的臉瞬間呆滯了。
緊接著,正在黑三郎對麵瞪視著他的青衣吃驚的看到黑三郎那素來白皙的小臉一下就漲的通。
“你你你——你少臭美……你那般無用,誰要輕薄你了?”黑三郎猛地偏過頭去用嫌棄的要死的口氣叫道,“不過是我看著你那裡的傷口讓有些礙眼,想要幫你處理掉罷了!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青衣聞言心中怒火越熾起來,原本就有些蠢蠢欲動的強烈食欲與平日裡壓抑已久的恐懼互相交融,使得她躁動不已,霎時就一反往常的怯懦,變得毫無理智起來。
於是她用力甩開遮臉的袖子,冷哼一聲道“你不過就是怕我的血引得其他妖怪忍不住來對我下口,誰不知你也是對我這身血肉虎視眈眈?你既打定了主意要吃我,也無需恐嚇我了,乾脆擰斷了我的脖子直接吃乾淨了了事!省的還要擔心彆的妖怪捷足先登了!”
說完她也不膽怯,就那麼梗著脖子對著黑三郎擺出了視死如歸的壯烈模樣。
黑三郎被猛然發作的青衣弄得膛目結舌,臉上的紅暈早已消失不見了,一時就隻能那麼鼓著臉頰僵立在那裡,半響說不出話來。
僵持許久後,悶不吭聲的黑三郎忽然板著臉冷哼一聲,接著身子一閃,頓時就消失不見了。
今日在場的客人與往日大為不同,因著客棧外地域的變化,故這會兒在場的許多客人已有數年未曾來過客棧,因此他們大多並不知曉青衣原來是什麼樣的,隻是瞧見厲害如黑三郎的妖怪都被她三兩句罵走了,頓時就一臉敬佩的望著青衣。
惱怒的對方一跑了之,青衣再惱火,也隻得偃旗息鼓了。
誰知剛一轉頭,就見秀秀端著一碟子肉脯站在廚房門邊,正一臉無措的望著自己。
青衣心頭霎時一動,又見滿大堂的客人也都是神情古怪的望著自己,那不知跑哪裡去了的理智便又重新冒了出來。
“客官們可是要叫酒水?”自覺方才太過失態的青衣馬上緊繃麵皮,佯裝了一副冰冷鎮靜的對著妖怪們說道,“抑或是酒菜?”
眾妖們聞言紛紛搖了搖頭,又齊刷刷的回轉過身去了。
雖然無人提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但是回轉過神來的青衣卻是有些草木皆兵的慌張起來。最後她咬了咬牙再不肯繼續呆在大堂裡,直接拔腿就往客棧外頭走去。
客棧外依舊是滿地冰雪,青衣甫一揭開毛氈簾子,遠遠就瞧見身披著黑色大鬥篷的枯木大師明晃晃的待在河邊的柳樹下,正俯身伸出一隻手,就那麼比比劃劃的在河邊忙個不停。
青衣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朝著枯木走了過去。
嘩啦啦的水花聲不斷的從枯木所在的地方傳了過來,伴隨著利器刮擦冰麵的細碎聲響,青衣隱約聽見了一些類似嬰兒啼哭聲一般的叫聲。
“大師,你在做什麼——”
走到枯木邊上的青衣剛開口問了一句,緊跟著就被自己眼前看見的場景驚得噤了聲。
隻見枯木大師俯身站在那裡,麵帶微笑,一腳死死的踏住一條將近四尺大小的大魚,右手上則拿了把鋒利無比的柳葉刀,正一下下熟稔無比的將那魚身上的魚肉按部位割開魚皮並分塊切下來。
那大魚尚未死絕,布滿雪白細鱗的肥圓的魚尾的尚有半截還浸在河水裡,枯木每在魚身上劃上一刀,那泡在水裡的尾鰭就猛地動彈一下,寬大的半透明尾鰭用力拍打出水花來。
那魚尾看著太過眼熟,青衣忍不住忐忑不安的順著魚尾向上看去,又見那魚的上半部分就如同一個瘦小的人一般,正背對著天空被枯木大師踩在雪地上。
它原本極長的兩條上肢已被斬斷,就那麼歪斜的丟在邊上的雪裡頭。
從它身上以及上肢斷口處流出的血液浸染了怪魚身下的那片冰雪,入目就是一大片暗紅色,那紅色因了冰雪的晶瑩,在日光下倒顯得有些通透起來。
有了那一片血跡做對比,於是在青衣看來,怪魚那頭鮮豔的紅發也就變得沒有那麼突兀了。
青衣暗想著枯木大師之前肯定對這怪魚做了什麼,因為她見那大魚雖然正在被活生生的割肉,但它掙紮的動靜卻十分的微弱,除了那不時抽搐幾下的大魚尾外,它僅剩的反應就是那一陣陣極小聲的類似嬰兒啼哭聲一般的慘叫聲。
那聲音遠遠聽著倒不顯寒磣,待到此時靠近,再聽就有些淒厲起來了。
青衣被那叫聲弄得心口直跳,頗有些不忍再看的偏過頭去了。
“啊,青衣你來了啊!”枯木發現青衣過來了,便停下手直起身子,對著青衣微笑道,“可巧我剛抓到了一隻白魚,正準備收拾乾淨了給你們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