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金雀河_浮雲列車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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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金雀河(1 / 2)

浮雲列車!

『法則之線紊亂』索倫警告,『快坐好!羅瑪,什麼也彆動』

她弄不清發生了什麼。“有人在船上大喊,你聽見了嗎?”她試圖打開窗戶,但冰霜凝固在縫隙。她接著撞門,果然它也牢牢封鎖。尖叫和哭喊穿越木頭和皮革,鑽進她的耳朵,但最多的還是水聲。在碼頭,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凡人很脆弱,是哪個家夥掉進水裡了?

這時羅瑪聽見馬兒的嘶叫,還有沉重的腳步。“誰在裡麵?開門!”這可不是尤利爾或艾科尼的聲音,他們也不會這麼問。

車身猛然一震,外麵的驚叫呼喊更響亮了,許多人在求救。誰來了?羅瑪艱難保持住平衡,同時希望那個登上車架的人被晃下去。但她聽見刮擦聲,它並不比水聲和尖叫響,隻是更近,近在咫尺。縫隙被冰霜填滿,可還能稍微看見外麵。她提著心把眼睛湊過去,看到後麵扭曲模糊的黑色鎧甲。這時一截劍刃忽然穿進車廂,劍鋒擦過肩膀,她不禁寒毛直豎,立即後退到車廂中間。冰雪迅速蔓延,將四壁完全凍結。

不。“讓我出去!我必須逃走!”一定是十字騎士來抓她了,但尤利爾和艾科尼還沒回來。她是風行者,在馬車裡隻能用爪子和匕首戰鬥。

『……能……屏息……堅持……』

白霜變成淩亂的痕跡,隻有少數幾個詞扭曲得不是那麼厲害。

“索倫?你怎麼了?”一陣恐慌襲來。不論外麵的人怎樣咒罵、用短劍和長矛在木頭上劈砍,都沒有給她帶來這樣的感受。車廂再次被力量撼動,羅瑪竭儘全力,固定住自己的身體。那把劍有半截被凍在馬車的牆壁上,她用自己的匕首把它推出去,冰霜此刻如綢緞般絲滑,卻在劍尖消失的刹那將裂隙也完全堵住。

『……』索倫一定是想說什麼,但霜痕歪斜,就是無法形成字符。她忽然意識到單單十字騎士不可能讓夜語指環如此緊張。它要我坐好,不是逃跑。

“把馬車趕過來。”某個人指示,“彆和木頭較勁了,你這白癡!”

不是一個人來,羅瑪心想,但沒關係,我會先撕開最近那家夥的喉嚨,然後將遠處的十字騎士一箭釘在地上。她唯一不確定的是自己的利爪能否穿透鋼鐵。

車輪開始旋轉,羅瑪忽然意識到先前的震動並非是馬車移動,而是地麵!地麵在搖晃。陸地會搖晃嗎?她從沒想過。兩匹忠誠的戰馬挨了鞭子,哀鳴著邁開步子。但小獅子感受到聲音離自己離自己越來越遠,隻有騎士的叫喊和詛咒在耳邊縈繞。“拉杆斷開了。”他說。

“你身後!”先前發出指令的聲音恐懼地呻吟,羅瑪也不禁扭頭望向身後。由於馬車掉轉方向,玻璃朝向了河水,她看到一道白線由遠及進,越近越高,陰影和波濤齊頭並進。整個碼頭仿佛坐落於一本攤開的書上,而閱讀者正試圖翻離河流的一頁。他們正在被覆蓋。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碼頭先前的混亂因何而起。

……

六指堡的天空從林德·普納巴格到達那天就沒晴朗過,哪怕現在他離開了,陰雲也依舊糾纏著流水之庭。城堡的守衛低聲討論,慶幸陰天隻是陰天,但他們都是不學無術的莽漢,看不出醞釀的積雨即將傾盆灑入平靜的河堤。

拉梅塔摘下麵具。

微風伴隨雨滴落在臉上,涼意提振精神。傍晚以前多半就會下雨,她心滿意足地想,到時候六指堡周遭又將成為澤國。她的“父親”忙得焦頭爛額,而兒子又臥病在床,不消說,整個城堡都將掌控在新來的女主人手裡。她唯一的命令是緊閉城門以待天明。

她對凡人的城堡沒有企圖,但這裡是計劃的關鍵一環。為此拉梅塔不惜進入黑騎士的領地,在總部拜恩附近暗中展開行動。賽若瑪替代黑騎士代理倒影之城是件好事,如有可能,他會稍微一點幫助。不死者領主隻會坐視她遇到麻煩。這就是她的好兄弟們。

風更大了,掀起她的帽子。這些風都向上走,攜帶著巨量的水汽,它們將彙入稠密的雲層,然後從天而降,衝刷一切。想到這裡拉梅塔不禁渾身顫抖,喜悅籠罩了她。

在成為水銀領主前,她還是寂靜學派的學徒,終日與草藥、巫術繪本和羊皮紙為伴。她的導師“藍犀”丹弗斯是個愚蠢又不自知的巫師,從沒踏出過巫師之崖一步。她從他那裡聽來許多胡編亂造的故事有關沼澤女巫、綠精靈和諸神的記事本。其中少數是苦修士帶回來的經曆,更多則是荒謬的鄉野傳說,當時在學徒中隻有拉梅塔深信不疑。導師為學徒們點燃火種後,她想也不想,選擇成為苦修士的一員。到了現在,她唯一記得的是旅途的漫長和艱苦,危險則取決於她要去的地方。

蓋亞從沒注視過我,她斷定。否則祂一定會第一時間降下神罰,或乾脆不讓我回到布列斯塔蒂克。

並非所有巫師學徒都來自凡人的王國,拉梅塔的父母就都是神秘生物。她的兒時回憶與神秘密不可分,但拉梅塔確實不是在神秘支點出生的,她的故鄉是布列斯。正因如此她才會回到這裡,才會遇到德米特裡,寂靜學派的上一任惡魔領主,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本質。自那以後,所有她原本欣賞的火刑和審判都成了噩夢這些是終有一天會降臨到我頭上,我是寂靜學派的巫師。

不再是了,新的命運已然降臨。德米特裡給了她新的故鄉,她也開始用另一種眼光看待諾克斯。我們不是惡魔,神秘領域理應有我們一席之地,黎明之戰的立場並非由我們選擇。踏入空之境時,亡靈之災尚未到來,聖者之戰更是虛無縹緲的影子。拉梅塔很快在她的實驗室聽聞了德米特裡的死訊閃爍之池的女王伊文捷琳砍下了他的頭,將之作為獻給露西亞的供品。她除了立誓複仇外什麼也做不了。

“這樣說也不準確。”拉梅塔對著水壩和葦草低語,“我還是做了很多事的,比如接替了德米特裡的職位,成為寂靜學派的水銀領主。”

命運從來不開好玩笑,寂靜學派作為三個擁有聖者坐鎮的神秘支點之一,領主的更替就像太陽升起一樣頻繁。若非拉梅塔出身學派又好運地在旅行期間加入了無星之夜,恐怕等她回到巫師之崖,終結的就不止是修行旅程了。

“‘青銅領主’德米特裡,寂靜學派的惡魔領主。”這個聲音她不陌生。

拉梅塔早已戴上麵具。她稍微側過身,毫不畏懼地用餘光掃視來者。聖卡洛斯的戰鬥沒給他留下任何痕跡,隻有一件事……他正如她所料那般沒有打開星之隙。

“是上一任領主。”她糾正。

“很快你也是了。”白之使回答。

他究竟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有把握?拉梅塔不禁想。在聖卡洛斯,白之使製造的雪災便足以耗竭任何一位空境的火種,據說在那之前,他還用神秘度拖延了破碎之月的降臨。她幾乎懷疑這位高塔統領已經是聖者了,隻因他們之間的差距大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不,真正的聖者無需什麼手筆,他們自身的神秘度就足夠調動秩序,用神秘覆蓋神秘。白之使的強大恐怕源於他的職業。

“真難得你會在戰鬥前開口。”她抱有這個疑惑很久了,“我和西爾瓦努斯與你其他的對手有什麼不同嗎?”

年輕人沉默了。

我本來也不指望他會回答。拉梅塔轉過身,這下如芒在背的感受稍微減輕了些。她沒有自大到背對無法戰勝的敵人,可即便全力以赴,想必結果也不會比樞機主教丹尼爾·愛德格更好。無名者的火種賦予她獨特的力量,然而它也不能與破碎之月相比……霧之城的一役沒能給她信心,不管白之使經曆的戰爭為他帶來多少削弱,我也不可能憑自己戰勝他。而一旦失敗,高塔可不會像對待神聖光輝議會那樣留她一命。

“我不喜歡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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