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茶肆!
王老頭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唯一的孫子出事對他打擊很大,好好的一個店麵讓他經營的亂七八糟。店裡的紫砂製品隨地擺放,原本的成列架幾乎成了倉庫一般,這要是讓紫砂愛好者看到一定會痛心疾首。
跟上次一樣,王老頭依舊背對著門外,這回不是在擦什麼,而是默默的抽著煙,看樣子心裡愁著呢。我招呼一聲說王老爺子抽煙呢,他這才轉過身來,問你怎麼來了?我也不能跟人家說上門打你主意來了不是?就說想看看紫砂,他說哦,那你隨便看,東西都在這兒,自己挑,挑好了再跟我說,說完又轉過去了。
額,還有這麼做生意的?既然這樣我也就隻能假模假樣的挑起了紫砂來,一邊挑一邊試圖跟他搭話,還好,雖然背對著我但是不妨礙說話,看樣子還不至於因為孫子的事情徹底孤僻了。聊著聊著我就把話題扯到武夷山了,說上次在那邊進武夷岩茶的時候怎樣怎樣,果然,一聽武夷山老頭兒就激動起來了,還勸我以後進茶歸進茶,沒事兒彆往林子裡鑽,我一看有戲啊,話題一轉就問起他孫子來。
“我說王老,您家那孫子怎麼樣了?好點兒了沒?”
”嗨,彆提了,見天兒傻笑呢,也不跟人說話,反正見人就笑,給吃吃,給喝喝,不給他也不鬨,真跟個傻子一樣傻了!“老王見我說起他的孫子,也不好意思再背對著我了,轉過身掐掉了手中的煙頭,開始給我念叨了起來。
要的就是這效果,等說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再次提起了上回說到的得找個人”看看“,老頭子聞言愣了下,說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也信這個?我趕忙把農村聽來的各種故事跟他擺了起來,我是農村生農村長的嘛,農村總有些牛鬼蛇神之類的說法不是?加上我說得有名有姓的不由得他不信,說著說著他來勁了,問我老家有沒有什麼能人,要是有的話一定要給他介紹介紹。
額,我還得給你上老家找啊?能人有,就在你麵前呢,我要說我行你信不?我隻能推說上大學之後就沒怎麼在家待,這些故事什麼的也都是聽說的,當不得真。有時候就得這樣,虛虛實實的最能牽住人心,讓他看到希望,而後告訴他希望不在眼前,這樣一起伏一跌宕才算故事嘛。
王老頭聽了我的話難免有些失望,但是也不能怪到我身上不是?呐呐的說不出話來,愣愣的看著門外發呆,我一看時候差不多了,就把鉤給放了出來,說我最近認識了一個算命的,算得挺準,號稱能解憂去惑,消災辟邪,要是你願意的話我給你介紹介紹?
剛才還在失望的王老頭一聽說這個,立馬跟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說讓我千萬把人帶來看看。心裡在偷笑呢,但是咱可不能讓人家看出來,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說人家大師高來高去的不一定有時間啊,對了,您孫子是在哪兒呢現在?要是在福州的話那我舍張麵皮讓人過來瞧瞧倒是可以。
”在呢,在呢,我怕彆人照顧不好,把孫子接到身邊,白天我老伴兒照顧著呢,你看是不是咱們現在就叫上大師去看看?“王老頭激動的說道。
我說你急什麼,剛剛不是跟你說過人大師高人高來高去的嘛,我得先問問人家願不願意不是?等人家同意了,我直接給你帶過來,然後咱一起奔你家去不就得了嘛。
這麼一說王老頭才訕訕的鬆了手,有些不好意思來,看我手上拿著一把紫砂壺,死活要送給我。額,說實話我還真挺想要的,彆看到處亂七八糟雜亂無章的,東西是真的好東西,隨便一件少說也上千塊錢呢。不過這個咱不能拿不是,給老頭孫子看看那是各取所需,為了治人家騙騙無所謂,再拿東西就不合適了,好一番推來推去才拒絕掉了他的好意,然後在他熱情的歡送中離開了。
搭上老王這頭我又愁了,高人大師在哪兒呢?
有點後悔說早了,應該先把高人找到再說的,這樣連個回環的餘地都沒有了,本來這事兒就挺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思,得,一隻鴨子是趕,兩隻鴨子也是趕,趕吧。
從王老頭那兒出來我沒回店裡也沒回家,就在江濱公園找個凳子坐了下來,也怪王老頭,跟我說了半天話也不說拿把椅子讓我坐坐,光站著說了半天!點了根煙半眯著眼,看著江景想著心事,嗯,還挺有點味道的,想了會兒事兒,看到不遠的地方有個男人跟我一樣,也叼著煙,苦著臉,看起來不是失業就是戴了帽子的樣子,額,我好像也是這形象來著,直到一個長相猥瑣的大爺在我旁邊坐下了,我才知道平日裡公園不是那麼好坐的。
”小夥子,有煩心事兒吧?來,跟叔說說,叔給你捋捋?“猥瑣大爺笑眯眯的望著我說,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連忙表示不用,起身就要走,這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話立馬讓我邁不動步子了。
倒不是孫悟空的定身術哈,他隻說了句,”小夥子彆急著走啊,最近糟了血光之災吧!“
這是真的,前段時間被野道人劃開了肚子,流了不少血呢,但是他是怎麼知道的呢?心裡一驚,難不成真讓我遇上高人了?這可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頭啊。
坐了回去,我裝作惶恐模樣的跟這個猥瑣的大爺交流了起來,結果沒幾句我就聽出來了,這老頭完全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壓根就沒準兒,雖然說得不準,但是說得頭頭是道啊,各種我沒聽過的專業術語就那麼一個個的從人家嘴裡蹦了出來。
嘿,有門兒,我壓低了聲音跟他說了起來”大爺,想不想賺點外快?“
人老成精,一聽我這麼說老頭立馬雙眼冒光的湊了過來,問小兄弟怎麼說?額,這就成小兄弟了?額,小兄弟就小兄弟吧,反正我也不吃虧。然後我就把王老頭孫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還沒說完他就打斷了我,說小兄弟是懂門的人啊,隻不過要是一般情況呢,我過去做做法什麼的還能解決,這人傻都傻了,咱去了沒效果那不白搭?還平白壞了名聲不是?
老頭兒還不笨,知道什麼錢好騙什麼錢不好騙,這就不好辦了,哎有了,於是我又編了個故事出來,說王老頭那孫子不是真傻,是裝的!對,就是裝的,小孩在家裡犯了錯,偷偷拿了大人的錢出去玩,錢花完了怕回家沒法交代,就想了個裝傻的餿主意,結果現在鬨得下不來台,這才需要有個人從中拉一把,這樣大家都有好處嘛!
我發現自從修行了之後,彆的本事沒漲,編瞎話的本事倒是進步挺大,老頭一聽樂了,說這事兒成了,不過大兄弟,這人家能給多少錢,錢少了咱可不乾,得,我又升一級,成大兄弟了。我說這個你彆擔心,人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子,錢肯定不會少了你的,而且多少錢我一分不要,全是你的,你看怎麼樣?
這樣他就沒話說了,當場就要拉著我去,我說今天不行,再等兩天,咱高人不帶這麼隨意出場的不是,再說了,您這套行頭不行啊,該有的咱都得有,你得去把配套設施弄齊全了,他笑了,說我懂,放心,給我兩天時間,保證給你弄出個得道高人的樣兒出來。
我說成,你給我留個電話,等兩邊都妥了之後咱就上門去。結果他居然遞給我一張名片來,就是那種路邊小卡片那種,一層塑料薄膜,上麵寫滿了,我拿過來一看,喝,好家夥,這位大師居然醫卜星象無所不能啊,嗯,這樣也好,全才有全才的好處,幌子越大越好嘛。
等我把我的電話給他之後約好了時間聯係,正準備走的時候,姓李的一把拉住了我,疑惑的轉過身子,隻見他衝我嘿嘿的笑著,說,這個,裝備什麼的不得花錢嘛,我這還沒見到錢呢。
額,得!我還得貼錢進去,掏了五百給他問夠不,他說夠夠夠,本來打算要個一兩百的,沒想到你這麼大方,額,我說那你退我三百好了,話沒說完他就鬆開手一溜煙跑了。
還彆說,看著歲數也不小了,跑得還挺快!
到這兒,兩隻鴨子都算上架了,心裡那個美啊,哼著小曲兒我就回去看店了,接下來我就是薑太公釣魚穩坐釣魚台了。
隻等兩隻鴨子碰麵,倒時候我在從中搭一把事兒就成了。
這事兒我不急了有人急啊,王老頭第二天就給我打了電話,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電話,就問我大師的事兒怎麼樣了,我怕李老頭猥瑣相辦事不牢靠,推說再等個一兩天,我問好了就給他答複。掛了電話我就拿出李老頭的名片打了過去,果然,猥瑣的人辦事靠不住,他還沒開始置辦呢,我立馬就跟他急眼了,最後他保證一天之內辦好,明天上午就在江濱公園碰麵。
第二天上午我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江濱公園,李老頭已經到了,哦,現在是大師了,隻見他身穿一件嶄新的道袍,稀稀拉拉的頭發也挽了個道髻,背上背一把木劍,也不知道是不是桃木的,手上一手拂塵一手包袱,還真有那麼點意思!一見我來,立馬把包袱遞給我說前麵帶路!
吆,還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