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三個人,都死了。
縱然蘇夜半現在是她師尊,可是她連蘇夜半的麵都沒見上幾回,哪裡有什麼信任感。
王猛就是她現在唯一的稻草。
在她熱切的目光之下,王猛看著她良久,突然問道“你……是嗎?”
目光裡,有著深深的質疑,深切的憂慮。
宮九靈麵上的表情,一瞬間就消失了。
如墜冰窟,心沉似水。
王猛對宮九靈,已經失去了信任。
因為齊震等人的入魔和死去,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宮九靈自然沒有入魔,龍山寨寨主張沉柯根本看不上她的資質。
她當然問心無愧,但是她害怕問心劍。
問心是會有誤差的。不是你心靈澄澈,就真的能順利通過問心劍。
今天蘇夜半沒有怎麼笑過,顯然他心情很差。
心情很差的人,下手都不會太輕。
那麼這道問心劍的威壓,能不能撐過去,就很說明問題了。
即使問心通過……可是在威壓之下就身受重傷,幾乎身死,又跟沒通過有什麼差彆。
宮九靈渾身顫抖著,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怕,九靈,不要怕。”宮九靈捏著脖子上掛著的一個紅色玉佩,那是她失蹤十年的姐姐留給她的信物。
姐姐曾對她說,九靈,以後這個玉佩戴在身上,就好像我陪在你的身邊,不要怕。
宮九靈強打精神,努力控製住顫抖的身軀,讓她看起來不那麼驚慌,一步一步走到台前。
“師尊。”她問候了一句,不敢抬頭看蘇夜半。
蘇夜半嗯了一聲,說道“上去吧。”沒有什麼情感。
羊半山謀害了他最珍重的師兄趙昊,他座下的弟子,餘洛凡,齊震,都入了魔。
對於跟這些人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宮九靈和王猛,他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宮九靈雖然說是他的弟子,可是才入門幾天,又怎麼比得上他與趙昊之間,數十年深厚無比,堪比親兄弟的感情。
宮九靈抿了抿唇,輕輕提起紅裙,走上問心台,閉上了眼睛。
咣。
劍吟聲響起,數息之後,宮九靈悶哼一聲,吐了一口殷紅無比的鮮血。
沒有入魔。
宮九靈麵色慘白地笑了笑,輕輕一晃,便倒了下去。
“帶下去,下一個,王猛。”蘇夜半的麵色稍微緩和,聲音依然冰冷。
王猛陰沉著臉,一步一步走到台上,坦然受了一劍,嘴角隻流下一絲鮮血。
“好,你可以回去了。”蘇夜半點了點頭。
對於相國之子,多少還是要照顧一下。六魄劍宗與大明國皇室之間的關係,沒必要弄僵。
王猛搖了搖頭,問道“我不回去。”
“嗯?”蘇夜半不解地看著他。
“我已經靈胎境八層,貫通耳竅,我要去藏鋒劍塚。”王猛認真地說道,“我到了進去的時候。”
蘇夜半沉默了良久,回答道“按照宗門條例,你確實應該進去,不過現在特殊時期,我得請示掌門。”
“去吧,去啟陽峰,雨煙在那裡守著‘藏鋒劍塚’。”一個飄飄渺渺的聲音響起。
“掌門師兄。”蘇夜半回頭,看到了那個身著八卦道袍的身影。
“見過掌門,”王猛行了個禮,“我還想問一下,陳陌進去了麼?”
掌門莊行歌似乎猜到他的心思,笑了笑“進去約有半日了。”
藏鋒劍塚之中,度過一月,外界不過一日。
進去半日,意思就是,陳陌已經修煉了半個月了。
“很好,多謝掌門。”王猛很滿意這個回答,步子沉穩地慢慢走出了問心台。
王猛非常困惑不解,憑什麼一切背叛都發生在自己身上,而陳陌卻如此幸福美滿。
他心中有鬱結之氣。
他很不平靜。
他想打人。
心中不平,唯有一拳打之。
他的心中已經生出了嚴重的魔障。
這個魔障隻有兩個字,陳陌。
王猛捏起了拳頭,攥得青筋暴起,目光凝重。
王猛的身形漸漸隱沒,蘇夜半開口說道“掌門師兄,此舉恐怕不妥。你也知道陳陌和王猛頗有口角,露兒又在裡麵,你現在讓他進去,不是讓矛盾爆發麼?”
莊行歌輕撫長須,說道“年少輕狂,年輕人不打不相識,就讓他們鬨去吧。陳陌有分寸,不會下手太重的。王猛此子,年輕氣盛,太過傲氣,吃點教訓也好。”
“你倒是對陳陌那小子很有信心。”蘇夜半輕笑起來,“另外恐怕掌門師兄不是想敲打王猛,而是想敲打敲打大明皇室吧。”
莊行歌挑了挑眉,微笑道“這個王相國,恐怕不是隻想做相國啊。”
“出什麼事了?”蘇夜半聽出了其中的意味。
“龍山寨。”
莊行歌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