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的死!
清晨,剛剛升起的太陽正用溫暖的光芒喚醒森林。鳥兒們嘰嘰喳喳的叫著,撲騰翅膀開始新的一天。
這裡是希歐納大森林的外圍,人稱蛇之頸的地方。
傳說中,上古時代創世女神在創造生命的時候,最先創造的並不是大陸上人們所熟知的三大種族(智獸族、精靈族、人族),而是被稱為後人們稱為七聖靈的聖靈們。不過,七聖靈雖被稱為聖靈,但按記載來看,七聖靈的外形看起來不僅不能說是神聖,甚至看起來有些醜陋。
創造出七聖靈之後,女神又以自己為模板,創造出了三個擁有智慧、各有其特點的種族,也就是現在的我們。
按理說,創造完一切以後,女神應該是會看著自己種下的種子茁壯成長才對。可是,本應在創造完世界後受萬物供奉的女神,在創造完一切後不久便消失了。跟著女神一起消失的還有她最先創造的七聖靈中的其中六個,隻留下七聖靈中序列第三的時間之蛇伊蓋納那足有半個大陸那麼長的屍體橫穿大陸。
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後來數萬年過去,伊蓋納的屍體腐壞,骨頭吸收肉體的養分演化為參天的巨樹。而其血液,則是聚集到了伊蓋納的屍體所壓出的橫跨整個大陸的坑道裡,化作了人稱巨蛇之河的伊蓋納河。
而蛇之頸,正是伊蓋納河靠近蛇頭的部分。
若要從大陸地圖上來說的話,這裡在整塊大陸的右上方,靠近人類的國家。順帶一提,這塊大陸的形狀著實像隻正趴著扭頭回望身後的無尾貓,蛇之頸就在靠近貓屁股的地方。
這裡是天聖大陸的東北方,時間是天聖曆1740年6月14日的上午。距離白賀拋棄哈娜已經過去了兩天,今天正是第三天。現在正是上午八點左右,白賀還窩在某個潮濕陰暗的洞穴裡沒有醒來,真是個懶家夥。作為這個故事的記述者,我願意掏一塊錢賭這家夥會在快要接近中午的時候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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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糟透了。
這是白賀現在的感想。從白賀睜開眼皮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分鐘,他的腦袋雖然還是有些迷糊,但已經可以算是醒了。因為太久沒有進食的關係,白賀的身體很是虛弱,這讓他連起身的力氣都需要積攢。不過這並不是最讓白賀崩潰的,最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能夠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有些什麼東西在爬。冰冷的、濕粘的什麼在身體上一點點蠕動,白賀猜想大概是螞蟥或者蛞蝓一類的東西吧,不過身上並沒有感覺有地方在痛,所以白賀決定暫時任由這些東西一會。
又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白賀總算是積攢夠了足以讓他起身行動程度的力氣。站起來花了白賀很大力氣,說實話他現在全身上下又冷又無力,光是站起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白賀顫抖著把無力的手伸進衣服裡摸索,在出去之前他得先處理一下身上這些玩意,不然光是那個觸感就足以打亂一切。
又粘又滑,白賀從衣服裡捏出來的是個像是蛞蝓的玩意。之所以說像是,是因為白賀捏在手裡的那東西實在跟白賀印象中的蛞蝓相差甚遠,畢竟白賀從沒見過這種像是蚯蚓跟蛞蝓的結合物一般的玩意。體長大約十厘米,通體乳白色,體型細長,頭上還有幾十根像是觸角的東西。要是在彆的小說裡的話這裡登場的應該就是主角的寵物啥的了吧,可白賀手上這玩意的樣子要說是聖獸估計十個人十個不信。
不過,最崩潰、最欲哭無淚的還是白賀。因為他很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還有好幾十處能感覺到有東西蠕動的地方。
五分鐘後,白賀總算是感覺不到身上還有那種能讓他頭皮發麻的蠕動感了。可同時,浪費的時間和力氣也已經讓他快不行了。(說不定我會就這麼在這裡被餓死……)白賀想著,順手把他剛從身上捏出來的那像蛞蝓的玩意扔了。說不定會有人覺得白賀應該把那些蟲子吃掉,以補充能量。不過如果真的讓白賀在吃那些白蛞蝓(就這樣叫好了)跟死之間選一個的話,白賀一定會直接選擇自殺。開什麼玩笑,先不說那惡心的蟲子是不是有毒,光是那個賣相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了。
白賀躺下的地方距離洞口不是很遠,他扶著牆走了隻有十幾步就已經來到了洞口。洞外是一片夏天特有的炎熱與翠綠,與洞內的陰暗潮濕形成鮮明的對此。不遠處可以聽到河水流動的聲音,白賀迷迷糊糊的腦袋這才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
那個雨夜,白賀通過跪地這一儀式,充分吸收了來自地上的水跟來自天上的水之後很快便發燒了。當時他意識模糊間走到的地方就是這個離河不遠的洞穴。
雖然白賀不記得自己在洞穴裡究竟睡了多久,但光從身體這麼虛弱就可以知道時間絕對不少。而且,發燒以後睡在那麼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那麼久,期間沒吃沒喝,白賀不禁慶幸自己命大。不過白賀還有一件更慶幸的事,那就是在他昏迷期間居然沒有動物來吃了他。事實上並不是沒有動物循著味道發現他過,但幾隻發現他的動物無一例外都放棄了吃掉白賀的想法。要知道,動物們也是有腦子會思考的。光是從白賀那乾巴巴的身體就可以輕鬆看出這個人身上沒多少肉的事實。撕咬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動物們不笨,如果吃了這個人所能獲得的能量還夠不上消耗出去的部分的話,那要吃來乾嘛?所以,白賀就這樣幸運的躲過了幾天後從不知哪裡的哪種動物屁股裡出來的命運。
出了洞,白賀首先朝著有水聲的地方走了過去。他需要先補充一些水分。路上,白賀發現了一根細長的,有一頭很尖的樹枝,彎了彎,柔韌度還可以。白賀決定試著用這個撿來的工具做點什麼。
走到河邊,河水依舊如那一晚看到的那樣清澈見底。說清澈見底並不是說水有多清澈,而是底很淺。河底鋪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形狀的乳白色石頭,仔細看的話還可以在石頭的間隙中發現蝦蟹一類的東西。至於魚嘛,白賀倒也有發現,但他一點能抓到的自信都沒有。河水裡三三兩兩的有著一種銀白色細長的小魚,動作看起來慢悠悠的,可當白賀下手準備去抓的時候,魚就會像瞬間移動了般從原地消失,隻留下像是行動軌跡的激浪和白賀抽搐的嘴角。白賀在想,這種魚的速度跟子彈的速度不知道哪一邊快。
先不去管要吃什麼,白賀蹲在河邊用雙手舀起了一捧河水,遞到嘴邊。從未喝過的喝水聞起來有種奇妙的味道,白賀不知道這是不是那種跟青草的味道、超市的味道同類型的河水特有的味道。一口下去,清涼的感覺順著食道滑進胃裡。這次他沒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很快,白賀咕咚咕咚喝了個半飽。雖然暫時滿足了肚子,但白賀清楚他應該儘快去找些能吃的東西,這一肚子的水可起不了多大作用。
理所當然的,白賀將目光對準了先前看到過的蝦蟹。翻開石頭的時候,白賀的心裡有些忐忑,在經曆了白蛞蝓和子彈魚之後,他實在拿不準這些石頭下的小東西會不會讓自己再次大開眼界。白賀一點都不想長這種沒用的見識,現在他的首要就是吃,能吃的就是好的。
上天保佑,千萬彆再讓這些小東西跑了。心裡默念著,白賀向著水中的蝦蟹伸出了手。然後抓到了。白賀有些感到不可思議,他本來都做好了被這些小東西逃掉的心裡準備了,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到手了。感謝老天!
到手的是一隻約莫白賀手掌大小的螃蟹和一隻兩指合並大小的蝦。大概這個世界裡的蝦蟹是共生關係吧,不光躲藏的地方在一起,就連顏色都一樣。沒錯,白賀手上的蝦的顏色由紅白橫條紋構成,蟹的配色跟蝦一模一樣。看起來還算是漂亮。如果這樣的蝦蟹生長在地球上的話,應該會是海洋生物吧。
漂亮歸漂亮,白賀總還是要吃了它們的。看了一會以後,白賀決定先吃蝦,不為彆的,隻是因為螃蟹的殼看起來很硬。把蝦的尾巴塞進嘴裡,白賀咬了一口。被咬斷的蝦尾巴在白賀嘴裡不斷跳動著,讓他有些想把這玩意吐出來。不過白賀沒有,三兩下嚼爛嘴裡的蝦尾巴,白賀把它送去了胃袋。蝦的味道著實不錯,除去冷和一點點的腥味以外,甜絲絲的味道為蝦在白賀心裡獲得了不少分數。好吃。
接下來是頭。白賀原以為有黃的頭會有多好吃,可到嘴裡隻嚼了一口白賀就把它吐了出來。沒有吃到蝦黃,白賀嘴裡隻有腥臭的泥土味和還沒吐乾淨的沙子。呸呸呸呸。吐了半天以後白賀明白了吃蝦不能吃頭的原因。
看著還在左手上不斷舞動著肢體的螃蟹,白賀煩惱著該怎麼吃它。生吃蝦是因為白賀知道蝦可以生吃,可螃蟹白賀就拿不準了。畢竟他從來沒聽說過螃蟹可以生吃的,不過與它一起的蝦都可以生吃,螃蟹應該也可以吧。白賀很是糾結。糾結到最後白賀決定扔了螃蟹,隻吃蝦。
不一會,白賀就在水裡摸了一堆蝦上來。正當他想著今後的飯有著落了,咬下第二隻蝦尾巴的時候。異變,開始了。
麻痹,從指尖開始一點點緩慢地向著身體中心蔓延。
媽的!有毒!
白賀趕忙吐出嚼了兩口的蝦尾巴。這一刻,在他心裡充滿了焦急和不安。焦急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毒要怎麼解。不安的是他同樣不知道毒性有多強,是麻痹一會就結束了?還是說麻痹隻是剛剛開始?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白賀恨不得狠狠抽剛剛那個想也沒想就下口的自己一巴掌。因為現在他總算想起了那句,在自然界裡,越是色彩鮮豔就越是毒。這都紅白了,不擺明了告訴你有毒嗎?乾!勞資腦子都在乾什麼啊?還顏色看起來很漂亮,漂亮你個頭啊。長沒長腦子啊?
想著想著,因為饑餓與虛弱,再加上情緒過於激動和對身上那不知道到底多大毒性的毒的害怕。白賀剛醒來還不到一小時就再一次暈了過去。
事實上吧,這一種共生在一起的蝦蟹叫做共生蟹,也有叫共生蝦的,根據種類的不同顏色和毒性也有著一定的差彆。白賀遇到的這種是紅共生蟹。共生蟹在天聖大陸上其實是一道蠻知名的美食,會吃的人都知道這玩意有毒,但也知道該怎麼解毒。解毒的方法其實很簡單。蝦和蟹雖然都有毒,但隻要一起吃的話毒性就會互相抵消。這在各種會吃共生蟹的生物之間算是個常識。
所以,其實白賀隻要在當時吃了螃蟹就能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