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曹操用人之能,幕僚之間或許存在彼此不服,卻不會公開爭鬥。
更何況曹操長子曹昂尚未戰死,膝下嫡子唯有曹丕略大點。
三子曹植、四子曹衝,如今尚為孩童,完全不懂何為爭權奪勢。
曹家要比袁家純淨了許多。
戲忠身在曹家,儘展才乾、抱負。
然後袁熙來到曹昂麵前,熱情說道,“子脩兄,怎麼會是你,咱們自打洛陽,聯軍解散之後就沒有見過了吧?世事無常呐!”
曹昂也是頗多感觸,但經過這兩年來諸多事,他跟袁熙之間的關係,再也不複當年,裂痕隔閡不自然生起。
想到曹操臨行前的吩咐,曹昂擠出個笑意,略顯尷尬說道,“顯奕,你可好,成了獨領一方的豪傑大吏,而我還是父親帳下一個小將。這回非你做東請酒了。”
袁熙立即讓人備下筵席,看著老朋友曹昂說道,“軍中雖然清苦,但一頓酒飯,我還是請得起子脩你的。”
戲忠幫襯道“二公子跟我家大公子,乃發小之交,曹袁兩家又親密無間,這就勿需客氣了。”
酒席間,戲忠讓曹昂連連給袁熙勸酒,袁熙淺嘗即止,倒是曹昂仗著酒量好,加上心情煩悶,喝了不少,道也直性子的人。
“二公子,首先恭喜貴軍拿下郯城。得知公子停在此,曹公特意遣某前來……現在我家曹將軍就屯軍博陽,盼望二公子出兵夾擊博陽的孫堅軍。”戲忠直言不諱說道。
“是戲先生強求前來吧?”待戲忠說完,袁熙就說道“某乃袁家二子,曹公愛才,且忌憚袁家,怎肯輕易讓戲先生前來?”
從初見起,戲忠每句話都壓著袁熙。突然被袁熙說穿根由,戲忠也是愣了一下。
接著袁熙遲疑了一會,接著剛才戲忠說的話說道,“先生所說正當如此,但我軍強攻下郯城等地,兵卒傷亡慘重,糧秣輜重又缺乏,自保尚且困難,恐怕再無兵力前去博陽會師了。”
戲忠知道,不拋出點利是不行的,他向曹昂打了個眼神,後者會意道“顯奕,父親說你我兩家世代交好,理當不計險阻地互助,前此你缺糧而向父親借的軍糧,父親說念青州疲困,就不需你還了。”
郭嘉眯眼盯著兩人,這是先發製人的招數,對方裝出這麼大度,如果己方再討價還價,這就顯得理虧了。
戲忠再拋出了個誘餌,說道,“某來此,乃有良策獻於公子……二公子,隻要擊敗孫堅軍,徐州指日可下,屆時我兗州接管彭城、下邳、廣陵三郡,而二公子接管琅琊、東海兩個富庶之地。袁曹兩家就雙贏之局了。”
袁熙心中一動,如果真能占據了徐州北部,待修養三兩年後,聯結青州,他就真的有了征戰中原的資本了。
但弊端也不小,首先這次得罪了徐州大小士族,再則徐州百戰之地,在這裡就難免被長期地拖入戰爭泥潭。最重要一點就是白白便宜了曹操這個大敵。
“先生所獻之策,某隻聽一半,至於另一半……”袁熙並未急於發問,反倒不緊不慢的說道“某自有決斷!”
“袁公禮賢下士,公子因何卻是如此!”失望的搖了搖頭,戲忠說道“某之良策,公子竟是婉拒……”
“先生乃曹公幕僚,所獻之策必是於曹公更加有利!”麵帶淺笑,袁熙說道“何況禮賢下士乃上位者為之,若論身價,先生於曹公身側與某在袁家相較,某不如君!何來禮賢一說?”
“事關重大,兩位請先下去歇息,待我與部屬商議後再給答複,如何?”袁熙說道,不管曹操這邊怎麼樣,要拿到陶謙那裡的好處先。
待戲忠、曹昂兩人退下去後,郭嘉就將曹宏請了出來。
曹宏臉色慘白,拱手道“少將軍,萬不可聽信曹操謀士所言啊!曹操何人?其野心極大,吞了我徐州再圖謀豫州,接下來就是少將軍你了啊,他表麵給你好處,但實則他自己得利最多,少將軍當三思啊。”
袁熙不置可否,拿起了酒爵,慢慢思量。
曹宏再走近一步,勸說道,“少將軍!徐州雖然不濟,但也還有帶甲勇士不下十萬,加上猛虎孫堅,打起來勝負未可知也。何不早早退去,為何給曹操賣命,徒自消耗自己的兵士呢?青州和徐州一衣帶水,合則兩利,鬥則俱傷啊。請少將軍務必三思啊。”
“琅琊、東海兩郡呐!”袁熙看著焦急地曹宏,幽幽說道。
曹宏一咬牙,決心說道,“少將軍所說錢糧一事,在下替陶使君答應下來了。”
“如此我等,就先謝過先生,跟陶使君的厚意了。”郭嘉笑道。
曹宏突然想到什麼,於是補充道“貴軍俘獲的我徐州軍民,還請如數歸還。”
“交戰中俘獲的那些俘虜,隨時可以歸還貴方,但先生你所說的民,恐怕非我等力所能及了。他們都是逃避戰禍,而到了我青州的。”郭嘉狡辯說道。
曹宏知道多說無益,自己換回了那些被俘虜的兵卒,也不至於不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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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將一眾人都屏退下去,隻剩下郭嘉。他想起了糜貞、韋氏的事情。於是說給了郭嘉聽,希望他能給出一些意見。
“公子不可錯失如此良機!”郭嘉驚喜道。
“我也知道糜小姐她們,可以做一番文章,但始終不知如何下手,奉孝你且說說看如何處理。怎麼發揮最大價值。”袁熙看著郭嘉問道。
“公子應當娶了糜小姐,如此我等在徐州也算埋了個棋子,雖然暫時用不上,但難保日後不是一招妙棋。”郭嘉接著壞笑道“主公立即將生米煮成熟飯,跟糜小姐成了好事吧。”
“奉孝你還真當這是,惡少強搶民女的戲碼了,我還不至於到那種程度,你且想想彆的辦法,有沒有更好的。”袁熙笑罵道。
郭嘉思索一陣,於是說道,“公子是讚同跟糜家聯姻了?那可先放韋氏跟曹宏回去,以表誠意。同時讓曹宏去跟陶謙、糜竺說及此事,說此舉是為了兩家和好,讓他們將親事定下來,並公布開即可。”
糜家、徐州、巨富,袁熙想到這三個詞組,以及老師張紘教導自己因其地用其人,於是內心有了決斷。
“報!少將軍,抓住一個可疑人物,說是有要是相告!”傳令官跑進說道。
看袁熙疑惑,那傳令官解釋道“有個中年漢子來到城門下,說是從兗州來的,有天大的急事稟告少將軍。他說是‘賭坊’的下人。”
袁熙驚訝,“賭坊”是他跟在兗州刺探情報的祝奧的接頭暗號。
一會,那個探子被帶上來。
“公子,在下是祝掌櫃的夥計。”說完,那個探子除下上衣,撕下一塊寫滿符號的布帛。
袁熙認出那是雙方聯絡的代碼符號,於是讓郭嘉取來對譯本子,將消息翻譯出來。
郭嘉翻看了會,臉色布滿震驚,看向袁熙顫聲說道,“公。子,鄴城失守了!”
袁熙接過對譯的本子,將整個消息看了遍。他本以為袁紹在河北一家獨霸,平定並州幽州不過時間問題,但他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麼多波瀾。那種曆史優越感蕩然無存,這中間一步棋走錯就可能滿盤皆輸。
“看來曹操那邊居心不良呐,如果不是我等早就定了策略方向,而是貪圖那徐州兩郡,那當真徹底跟後方斷了聯絡,也將陷入進退兩難之地。”郭嘉幽幽說道。
袁熙驚怒之餘,還有對曹昂深深的失望,雖然兩人始終會有對立的一天,但曹昂這次的行為,無異立即斷絕了兩人的交情,也為後來袁熙欺淩曹家家眷,埋下了伏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