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甄府。
今夜月色依然皎潔,漳河裡波光瀲灩,美不勝收。到了門口的時候,袁熙就再也不讓許褚他們護送了,整理了下衣襟,帶著一絲絲忐忑,袁熙伸手拍響了朱紅色的院門。
本來還以為能否叫開門都是個未知數,誰知出乎預料的是,巴掌剛在門板上拍了一下,大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麻煩通傳你家小姐一聲,就說袁熙求見……”袁熙咳嗽一聲,彎腰施了個禮,手裡攥著一個玉佩妝模作樣的道。
“嘻嘻……公子果然來了喲!”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入耳朵,袁熙急忙抬起頭來,借著月光,才發現開門的並不是仆人,也不是丫鬟,竟然就是自己的女神——甄宓。
甄宓一襲淡藍的長裙,在月光下顯得仙韻飄飄,楚楚動人,此刻正用喜悅的目光看著袁熙。跟在甄宓身後的,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丫鬟,笑的時候就露出一對小虎牙,煞是可愛。
“咯咯……幸虧公子你來了喲,要不然我家小姐還不得失望死了啊。這天才剛黑了多大會啊,小姐她少說也到門口張望了七八遍啦……”
“綠竹,你少胡說,給我到房間裡沏茶去!”被小丫鬟揶揄了一頓,甄宓臉上掛不住了,紅著臉,做出生氣的樣子,嗬斥著綠竹進屋。
“小姐就是不說,人家也要進屋的啦!”綠竹做個鬼臉,突然把甄宓向袁熙懷裡推了一把,然後“格格”笑著,飛快的跑進了書房。
看到美女來投懷送抱,袁熙急忙伸手迎了一把,雙手輕輕扶住了甄宓柔軟的酥臂,不禁心神蕩漾。“這丫頭怎地如此調皮,宓兒你沒事吧?”甄宓的臉更加紅了,慌忙掙開袁熙的雙手,囁嚅道:“沒……沒事,這丫頭被我慣的越來越沒有禮貌了,當著外人還和我胡鬨,看我回頭不好好收拾她。”
“嗬嗬……這塊玉佩宓兒送給你。”袁熙道。這玉佩通體晶瑩碧綠,色澤上等,打眼一瞧就知道是無價之寶。漢代以玉為美。
麵對著袁熙熾熱的目光,甄宓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有些慌亂,搖頭道:“這塊佩兒晶瑩剔透,看上去價值不凡,宓兒怎麼敢平白無故的收公子這麼貴重的禮物……況且,況且宓兒也沒有禮物還贈……”
袁熙卻不接,雙目凝視甄宓一雙美得奪人魂魄的眼眸,含情脈脈的道:“我們已經有婚約了,既然我說是你的,從今以後,這便是你的了!”
袁熙笑了笑,接著說道,“把你送給我,豈不是全天下最美好的禮物。”
甄宓羞澀道,“妾身不依。”不過確實內心竊喜,袁熙將甄宓輕輕擁著,一時無言。
時間不知不覺地,來到初平五年(194)的十月末。
從整理的文書傳報中袁熙了解到了各地一些情況。先是公孫瓚在加強控製了幽州各郡,大肆清理劉虞的舊部。還大舉征發民夫修築城防,征集囤積糧穀。弄得幽州民怨沸騰。
袁術在兗州慘敗後退回豫州,但被曹cāo接連攻擊。袁術派部將全力死守汝南,自己則帶部龜縮至淮南郡壽chun。
曹cāo乘勝占據豫州四郡,一時間地盤大漲,正積蓄軍力,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勢,預計在來年會對豫州汝南發動進攻。
飛將呂布在袁術潰逃後,率部投奔了占據河內的張揚。隨後張揚派遣呂布,屯駐河內北麵地太行山一帶,兵鋒直指並州上黨。於毒逃離魏郡後一路向西,到河內率部投靠了張揚。
關中方麵,郭汜、李榷、楊奉等人貌合神離,劉協跟楊彪發出的詔書如石沉大海,毫無回音,諸侯們都忙著兼並擴張。
但讓袁熙在意的是,征西將軍馬騰為私事有求於李榷,因未得到滿足而跟李翻臉。
江東方麵,並不同於曆史上劉繇被獻帝下詔書,任命為揚州刺史。孫堅他從徐州撤兵後,回到吳郡厲兵秣馬,開始向丹陽、會稽等地擴張,正如火如荼。
徐州方麵,陶謙雖然久病纏身,但並沒有死,他對劉備委以重任,讓劉備屯兵彭城以防曹cāo。袁熙也跟糜竺有過幾次書信往來。
北風蕭瑟,站在院落旁看著滿地落葉的袁熙,不覺地打個寒顫,前世身為南方人的他還是不能習慣河北的深秋。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步練師輕柔地將一件披風,披到袁熙肩上,然後乖巧的侍立一旁。
袁熙握住她chun筍般柔嫩的柔荑,正想進屋裡去,行那周公之事,**苦短。
這時輪值的許褚,快步走到了院落,說道:“公子,袁公遣人來召您過去,書房議事。”
袁熙輕輕拍了拍步練師地臉頰,示意讓她先回屋,自己則帶著許褚趕去袁紹書房。
這時郭圖、荀諶、辛評、許攸、沮授、逢紀、審配、崔琰、陳琳等文吏謀士都在。而郭圖、辛評兩人地臉è顯然不太好。果然在袁紹示意下,陳琳將一份急報給眾人傳閱。
袁熙幾眼就將簡短的文書看完,大意就是袁譚中了張燕地埋伏,損失頗大。
要知道前兩月時袁譚、朱靈、臧洪三人,在文醜偏師的配合下連戰連捷,一度將張燕趕到朝歌鹿場山的老巢,可謂是風頭正盛。
急報文書說得簡短,但袁熙通過前後聯係想出了全局,就是袁譚貪功,死死咬住張燕不放。而張燕帶著袁譚所部,不斷在鹿場山轉圈,直到前月,張燕突然劫了袁譚軍的糧秣,時逢大雪封山,袁譚所部傷亡不少,要不是文醜及時救援,指不定全軍都會凍死餓死。
袁譚這次為了貪功而慘敗,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但袁熙卻高興不起來,畢竟張燕同為袁家大敵,而且損失的也是冀州軍。
看著麵露蘊色的袁紹。辛評辯解道:“此敗非人之過,乃天降雪災。大公子他們已經斬獲不少黑山賊取得大捷,他們不辭辛苦、不避艱險地進入鹿場山為何?還不是為剪除黑山賊這個立在家門旁的餓狼,其心可嘉,其行可表啊!故大公子他們雖有過,但功大於過。”
本來一場敗仗,但經辛評這麼一說,倒也使人覺得情有可原。
而逢紀可不這麼想,他站出說道:“大公子丟軍糧在前,大雪封山在後。隻能說天降雪災困住大公子,然無論有無雪災,大公子疏忽導致糧草丟失,這才是失利關鍵。”
審配也是一直以剛正的士人自居,他也反對道:“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大公子前麵立功不假,但後麵犯錯導致幾千將士的身亡,如此大過不可不追究。”
郭圖冷笑一聲,說道,“沙場上誰能保證百戰不殆,像當世皇甫嵩、盧植那樣的名將,不也吃過敗仗麼?前次二公子可以戴罪立功,大公子為何就不可將功補過?”
審配、逢紀一下語塞,袁熙則知道袁紹並不會從重責罰袁譚,於是說道:“孩兒覺得辛先生、郭先生說的對,大哥拚死追擊張燕乃為了我袁家,剪除這個禍害,其前後功過可相抵,如果重罰恐會傷了前方將士們的心。”
袁紹對於袁熙,能為大兒子求情感到欣慰,畢竟做父親的,都希望兒子們和睦。
“此事不要再提,就依公則說的,功過相抵,不再追究。”於是袁紹決斷道。
袁熙又說道:“這次文醜將軍從小道突破大雪圍堵,進而解了黑山賊之圍。救出大哥他們。這是件大功,應當嘉獎表彰才是。”
對於袁熙的提議,袁紹點頭答應,他問道:“那依各位所見,應當加派援軍徹底剿滅張燕呢,還是調回顯思他們撤軍修整?”
沮授說道:“主公,初冬將至,大雪封山,要再頻繁征戰。士卒們會死傷於嚴寒地風雪。剿滅黑山賊非一ri之功,再者開chun後又要北伐公孫瓚,還是將大公子所部調回休整為好。”
郭圖、辛評自然是沒有意見,逢紀、審配也不能說什麼,於是袁紹就下令調集袁譚所部回魏郡。當眾人都退下去。隻剩下主薄陳琳。袁紹將袁熙留下,並將他帶到馬廄。
袁熙發現州牧府中,馬廄多了些馬匹和人手,十幾個仆從正在忙活,於是問道,“父親,這可是新買回的馬匹?”
袁紹指著一旁的那些良駒。笑著對袁熙說道:“前些時候我就將一些門客派出去,估摸趁著各地排查鬆懈,讓他們從三郡烏桓,還有西涼各進一批好馬回來。”
“既是好馬,如今同公孫瓚大戰在即,為何不送去營中育種?”袁熙疑惑問道。
“育種的良駒已經送去,這些都是留下來自己用的好馬,顯奕你且去挑五匹去用,這是為父賞賜你的。”袁紹吩咐道。
陳琳取出一本賬簿。在一旁給袁熙指點馬匹地出產地和年歲。
“二公子可懂相馬之術?”陳琳問道。
袁熙點點頭,說道,“古之善相馬者,寒風相口齒,麻朝相頰,子女厲相目,衛忌相髭,許鄙相尻,投伐褐相胸脅,管青相。陳悲相股腳。秦牙相前,讚君相後。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
對於兒子袁熙的見識挺滿意,於是袁紹笑道:“那你且去選來,讓我看看是否相中好馬。”
袁熙自然不會客氣,道了聲謝後,就帶著許褚去挑馬。旁邊的馬夫取來套杆伺候挑馬。
袁熙先按相馬之術,挑出十餘匹外形上佳的馬,再讓許褚使勁按住馬的背脊。
馬匹吃痛,放聲嘶鳴,袁熙就聽那馬匹鳴嘯的聲音夠不夠洪亮。如果馬腿不殂下去,而是能撐住許褚這麼一按的,就是被相中的好馬。如此一連挑出了五匹上佳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