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應當由一員大將統領軍務,否則軍中事務誰人主持?”崔琰建議道,他是出於公心。
袁紹看看跪在一旁的顏良,又看看身旁的袁熙,目光再轉到右邊的袁譚和鞠義。
“主公,大公子統兵有方,其身份是長子,在軍中又有威望,讓他來暫領軍務再好不過。”郭圖勸道,他是為了阻止袁熙。
“主公,大公子領兵時ri,畢竟不是很長。要論軍中資曆,當數在洛陽就隨您起兵的二公子!”逢紀反駁道,他在給袁熙爭取。
袁紹一陣咳嗽,又牽動到傷口。虛弱地說不出話來,終究還是走到這個地步了。
郎中趕緊上去扶住袁紹,勸說道,“諸位大人,主公需要靜養!”
袁紹擺擺手,他看向了跪在麵前地袁譚和袁熙兩人,眼神閃爍,一時間顯得十分為難和猶豫。
“兵符……”袁紹細聲說道。
鞠義上前兩步,將調兵令遞到袁紹手上。
“我就……三個兒子……顯思雖然乾練,卻辦事浮躁。顯甫……驕橫。唯有顯奕不僅仁孝,還兼通文武……”袁紹心思急轉說道。
一縷英雄末路的悲涼油然升起,但很快又被他,與生俱來的傲性所吞沒,袁紹盯著袁熙喘息道:“為父縱橫一世,死又何懼!我隻問你,為父死後,你能否鼎立袁氏,光大袁氏門庭。剿滅群雄,平定天下?”
袁熙目中的淚水再無法遏止:“父親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恢複康健,再次執馬著刀。縱橫天下,孩兒願一生為父親左右手,隨你一同征討天下,隻請你好生養傷,保重身體!”
袁紹的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搖頭道:“癡兒,天下之大,誰人不死。又有何需要避諱,哈哈,雖然為父敗了,但索性我有個好孩兒,無怨也。”
眾人都豎起耳朵,袁紹此時說的話就像在托孤。其中袁譚的心涼了半截,他地拳頭緊握牙關緊咬。努力使自己不發出聲來。畢竟大帳外都是袁熙的人。
因為白馬之戰,袁譚主力大損,此時袁熙的青州軍,反而成了最大一股力量,袁紹也有此考量,難道臨死前還要讓袁熙弑兄逼父嗎?所以。袁紹在維護袁家最後的體麵,以及作為父親最後的愛。
“世子之位……遲遲不立。如今,我身負重傷,要是有個意外……”袁紹接著虛弱地說道:“今ri當著你們的麵,立顯奕為世子。軍中事務由他,代為處置……”
“主公。這長幼之序不可亂啊!”郭圖勸道。
“公則,收起你……那點心思!”袁紹不耐煩道,說著就將兵符遞出。
袁熙知道不是矯揉造作的時候。上前一步將兵符接過。晉朝野史說是“搶”。
袁紹強打jing神接著吩咐道:“一切事務由顯奕打理,你們待他如待我……”
“謹遵主公號令,在下必定儘力輔佐二公子!”逢紀首先說道。
“在下必定儘心輔佐二公子。”許攸也搶著誓忠。
有了兩人帶頭,除了郭圖、袁譚含混過去,其他文武都做了一番承諾。
袁熙拿起兵符,做了個請地姿勢:“諸位請外頭說話,切莫打擾父親養傷。”
這段大帳密事,出自《晉史》,至於是否是曆史真相,那就不得而知了,就像北宋時趙匡胤和趙光義兄弟的燭光斧影一樣,成為了一樁曆史懸案。
不過袁熙贏了,對嗎,袁譚敗了,對嗎,那就得接受事實,接受審判,成王敗寇,不過爾爾。
此時經曆過袁曹大戰後,除了青州軍受損小一些外,袁紹的冀州軍以及袁譚的幽州軍,都戰力大損,河北勢力形式突變,袁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了。
這就是為什麼李淵最後,不得不傳位給李世民的原因了,那時李世民的勢力已經太過龐大了,無可奈何也。
還有後來睿宗皇帝傳位給唐玄宗李隆基,也是因為李隆基功勞太大,還有李隆基羽翼已經豐滿,不是長子所能匹敵的了,為了減輕內訌的危害和損失,以及體麵的退位,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讓太宗宣武帝袁熙尷尬的是,一直把曹操視為敵人和仇家,但是就是這曹孟德,間接地促成了袁熙的登鼎。
真是諷刺呢,嗬嗬嗬,哈哈哈!
眾人再看了袁紹一眼後,隻能認清此時的形勢。都跟著袁熙到另一頂營帳中。
“郎中,你如實說來,父親的傷勢怎麼樣!”袁熙嚴肅問道。
“啊!回稟二公子。”郎中深深一拜,說道,“在下不敢隱瞞,袁大將軍被弩箭刺進肋下一寸。正好是氣血脈臟聚集之處。傷勢是十分之重,更嚴重的是,兗州人的弩箭多塗毒藥……”
“什麼!”眾人驚呼起來。
這個時代刀劍、矢簇淬毒已十分常見。但是製毒地工序十分複雜,軍隊不可能將全部兵器都上毒。
一般地隻是施行刺殺任務的兵器淬毒,但袁紹不巧就碰上那麼一支弩箭。
“是什麼毒,有沒有ing命之憂?”袁熙急問道。
“是烏頭、附子熬製的hè惘。”郎中滿臉愁容地答道,“本來箭傷就很嚴重,加上毒藥滲透臟腑,在下怕……袁大將軍撐不過去了。”
“吳先生,要是治不好主公。你知道這個下場吧!”逢紀威脅道。
“啊!在下也是竭儘所能。隻是這傷勢太重,諸位大人就是要了我這老命。在下也無能為力啊!”郎中驚恐地跪了下去。
“起來!”袁熙喝道,“你儘力去醫治!”
那個郎中惶恐地站起來,說道:“在下有一名師弟,姓張名機,字仲景。其擅治傷寒毒瘡,醫術遠勝於我。可惜此地離南陽甚遠……”
“張機?”袁熙喃喃道,隨即心下了然,原來是後世醫聖之稱的那位,於是他下定決心,要將所謂的神醫張機、以及華佗尋到,然後綁在身邊。
“到南陽路途遙遠,怎麼趕得及!”逢紀急道。
那個郎中也搖搖頭,“在下隻能儘力,諸位大人要有個準備,袁公恐怕……撐不過兩ri。”說罷,吳郎中走了出去。
袁熙看向眾人,沉聲道:“父親傷重,白馬奪不下,後方黎陽戰況不明。我軍實在出於危難之際,望諸位能齊心協力,共度難關!諸位以為如何?”
袁熙這是在立威,也是在逼眾人表態和站隊,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
“定遵從少將軍號令!”逢紀帶頭深深一拜,他可是袁熙黨,此時不表更待何時。
眾人或樂意,或不樂意,都跟著施禮,形勢比人強。
手掌河北軍政大權,但袁熙心裡並不興奮。因為父親袁紹留下的這麼個爛攤子,使他頭痛不已。
“報!前線戰報!”傳令官跑進了帳內。
袁熙接過細長圓筒型地急報,拆開火漆後看了起來。
過了會袁熙沉聲道,“曹cāo偷襲黎陽、白馬津兩地。因為敵軍勢大,白馬津失守!”
“啊!”眾人一陣驚呼。
“高覽不是有萬多人嗎,怎麼會失守?”逢紀怒道。
“曹cāo軍集中過萬jing銳,並且同時渡河偷襲黎陽。高覽將軍死戰之下,將糧秣運到黎陽,剩下地兵卒也都會和了淳於瓊所部,兩人算是合力將黎陽保住了。”袁熙答道。
“如此我軍的退路不是被截斷了嗎?”鞠義著急道,“還有糧草。營中隻剩下不到三ri的糧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