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年輕人,膚色病態,在月光照射下,呈現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蒼白邪魅。
陳羅遞給錢品聚一根煙,自己點燃後凝視那個突然出現,如同鬼魅般站定的高大影子,輕輕說出一個名字“畏山河。”
年輕人鼓鼓掌,在錢品聚詫異的注視下,伸出一條健壯長腿,黑色皮褲纏綁槍套,在披風中若隱若現,露出一把質感上乘的手槍,一看便知絕非俗物。
爽子咽了口唾沫,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似乎對這種稀罕場景心生忌憚,手中握刀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陳掌櫃,彆來無恙啊!”被陳羅喚作畏山河的年輕人閒庭信步,笑了笑,很邪魅的笑容,斜長劉海兒遮住一隻眼,讓人看不清腮部以上具體容貌,隻能感受到這人的跋扈乖張,渾身散發出猶如天生的深深自負。
陳羅叼著煙,因為體力消耗過快的緣故,麵無血色瞳孔深陷,錢品聚對此倍感震驚,若擱自己也隻是昏昏欲睡,但陳羅體力消耗過度的反應怎麼這麼嚴重,難道兩個人的截屏係統存在根本上的差異?
正心中思量,陳羅動了,緩緩走向畏山河,冷笑道“山河老弟,托你的福,哥哥我這幾年還算痛快,倒不知你家主子,抓一個平常小姑娘做什麼?”
畏山河哈哈大笑,在空曠無人的廠房區域尤其刺耳,他斜著身子看了一眼不知所雲的錢品聚,戲虐道“陳掌櫃,你應該知道這小子現在的名聲有多響,不用點兒手段,恐怕難把他請來啊!再加上有您這麼大的哥哥在這兒,兄弟也不敢造次啊!”
“放你大爺的屁!”陳羅勃然大怒,猛然氣勢驚人,“舊賬我還沒跟你算完,你又想興風作浪,怎麼?那三年解剖實驗,沒把你弄殘,倒把你弄傻了?敢跟我陳炎君叫板變著法的嘲諷,你還沒這個資格!”
“那我呢?”醇厚嗓音突然從畏山河身後響起,吊兒郎當的一個男人,醉意闌珊緩步而來。
陳羅麵色略有抽搐,凝望麵前那個一身麻衣麻褲,打扮土氣,卻絲毫不容小覷的中年男人,打趣道“錢大老板都親自來了,看來曌截者的麵子不小啊。”
錢品聚看著口出戲言的陳羅,無力吐槽,這倆人明顯來者不善,大哥你能不能彆再激人家火氣,裝比不要錢也不能可勁兒裝啊!
錢人雄眯起深邃眸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藍光轉瞬即逝,幾乎和他掏手機的動作同時閃現,僅不足一秒後,錢人雄手中便多了一瓶白燒。
52度牛欄山,燒喉嚨燒心。
擰開瓶塞,錢人雄盤腿席地而坐,仰頭猛灌,抹了一把嘴角酒滴,指著錢品聚說道“過來讓二叔我看看,你這熊孩子長這麼大了,都不說去看看我,真是白瞎了!”
錢品聚被震驚的體無完膚,陳羅口中所說,又用最強心武之一“機月同梁”的那個男人,竟然就這般平庸,如同山野村夫般姿態懶散,哪裡有什麼絕世高手的架子。
“放屁!錢人雄,這親戚關係你能彆亂套麼?”陳羅大吼一聲,似乎在竭力壓抑滿腔怒火,錢品聚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山河?”錢人雄喝著酒,冷不丁的喚畏山河。
披風獵獵作響,身材精壯的畏山河俯首嗯了一聲,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把他宰了。”錢人雄咂摸咂摸嘴兒,好酒。
下一刻。
嘴角浮現森冷邪魅的畏山河,似乎早就按耐不住,就等這一刻主子發話,而後迅速從胸口處抽出一柄長刀。
刀是好刀,寸寸流光。
自刀柄向下並無刀鋒,而是一條凝而不散的水刃。
用肉眼可以近距離看清,在刀刃之中緩緩流淌著一行繁體文字。
細聽之下,竟傳出潺潺水響。
當真玄妙到了極點。
而後,畏山河雙足猛然搓地,皮靴與地麵摩擦,發出駭人聽聞的哧哧聲。
那是一種堪稱恐怖的下壓力道,與大地互不妥協,霸道無匹。
畏山河一躍而起,單手持刀,水流在刀柄下急速滾動,暴漲三寸。
欺身而上,迎麵襲向陳羅。
陳老板咬緊煙把,與錢人雄如出一轍的截取動作,六芒劍握在手中的下一秒,水刃順勢而落,他略顯狼狽的抬劍,堪堪抵擋住畏山河一擊。
勢大力沉。
讓陳羅咬緊牙關,腳下不禁虛晃退後。
緊接著發生的一幕,讓錢品聚和爽子兩人瞳孔募然收縮,驚駭萬分。
隻見那柄凝而不散的水刃,順著逞羅六芒劍身一分為二。
空懸的半截水刃,竟在空中輕靈翻滾,隨即激射陳羅胸膛。
一直慵懶扮相,微眯雙眸的陳羅終於正色,瞪大眼眸迅捷轉身,試圖躲避半截水刃。
饒是陳羅極快做出反應,可還是避之不及,被水刃擦身而過,在左臂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如同被沸水燙傷般,皮開肉綻,卻不見分毫鮮血。
錢品聚膛目結舌,呆立當場,凝望身形飄逸的畏山河,再看一眼他身後席地而坐,隻顧酣暢飲酒的錢人雄。
沒來由的想起一句李太白的千古絕句,如雷貫耳。
為君五鬥金莖露,醉殺江南千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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