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我們營長說了,隻要皇軍放我們一條……”
“卡!還是不對,記住你要卑躬屈膝,沒有骨頭,得諂媚,知道了嗎?”
“對不起,導演。”
“重來。”
“太君……”
“卡!王大倫你怎麼回事?還能不能演了?”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鏡頭,兩句台詞,也不知道為什麼王大倫怎麼也演不出那種卑躬屈膝的感覺來。一連卡了七八條,導演早就不耐煩了,要不是顧及副導演的麵子,估計早就破口大罵了。
王大倫隻能不停跟導演說對不起,跟演對手戲的演員說對不起,跟那些辛苦地趴地上裝死人的群演說對不起。每次他都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演好,但每次都演不好。
“太君,我們營長說了,隻要皇軍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願意和皇軍合作,一同對付八路。”
導演總算沒有喊卡,王大倫暗自鬆了一口氣。
對麵演日本軍官的那位點點頭,說道“喲西!隻要你們乖乖的和皇軍合作,皇軍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嗨!”王大倫連忙立正鞠躬,很笨拙的學了個日本式動作。
“過!”
導演皺著眉頭,除了依舊沒有演好卑躬屈膝那股勁兒,其它的都很好,隻能馬馬虎虎算是過了。
“師哥,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王大倫給副導演點上一根煙,汗顏道。
王大倫是通過上一個劇組的朋友介紹到這個劇組的,還特地跟副導演打了招呼,副導演也是電影學院畢業,說起來還算是王大倫的師兄。
“沒事,好歹導演喊過了。”副導演抽了口煙,眯著眼睛看了看王大倫,奇怪道“剛才這場戲不難呀,你怎麼就演不好呢。其實剛才我也看了,除了卑躬屈膝以外,其它的都完美無缺,我就搞不懂你怎麼會演不好呢?”
副導演聽說過王大倫一些事,知道他演過張遠的電影,演過《雷雨》中的周衝,按理說王大倫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
王大倫撓著頭皮鬱悶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找不到這種感覺,越演越覺得彆扭。說老實話,剛才是導演放了我一馬,連我自己都不滿意。要不是怕耽誤了拍攝進程,我真想再來兩條。”
副導演笑道“你也就這麼一個鏡頭,馬馬虎虎過去就算了。我看你要麼是演正麵角色演多了,要麼你骨子就沒有卑躬屈膝這股勁。”
副導演抽完煙忙去了,戲還在拍著。王大倫的戲份拍完了,可以結賬走人了,但他還是坐在原來的地方,腦子裡想著自己為什麼會演不好一個看似非常簡單的角色,不過就是一個漢奸,怕死,卑躬屈膝是他身上最明顯的特征。也許副導演說對了,自己骨子裡就沒有卑躬屈膝,所以就演不好。
但問題來了,隻要自己身上沒有的,隻要自己沒有經曆過,沒有體驗過的,就演不好,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將意味著自己的戲路會很窄。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說穿了還是體驗派和方法派關係。王大倫就是典型的體驗派,他對方法派很陌生,或者說是打心眼裡排斥,認為不真實,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覺得自己現在就麵臨著第一個瓶頸,而且這個瓶頸從他想努力演好周衝又常常失敗,就已經存在了,隻是一直沒有引起自己重視罷了。
一陣寒風吹過,王大倫突然感覺自己很冷,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裡坐了很長時間了,身上還穿著那件破破爛爛的軍服,手腳冰冷,渾身在起雞皮疙瘩,弄不好就要感冒了。他連忙起身,跑到臨時搭建的劇組駐地洗了把臉,換上自己的羽絨服,人總算慢慢暖和過來。
放在羽絨衫口袋裡的b機一陣一陣的震動,他拿出來按了一下,跳出來一條信息,“我到了,你沒在家,我在樓下小賣部等。張璐”
臥槽,王大倫猛然想起來,原來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應該是學英語的時間。再一看,張璐發過來的時間是一點剛過,而現在都快兩點鐘了。
王大倫不知道張璐現在是不是還等在樓下的小賣部,但他知道自己人現在還在片場,趕回去最起碼還要兩個小時,下午上課是肯定不可能了。
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電話,王大倫隻能腆著臉皮問留守在劇組駐地的製片人借手機打個電話。
“喂,是張哥嗎?張哥,我是王大倫,哎哎,張哥,請問您這兒是不是有個女孩子等著?還在啊!行,張哥,麻煩您讓她接一下電話。哎,張哥,麻煩了,謝謝!”
張璐還在小賣部等著,這都一個小時了,王大倫心裡十分的過意不去,當電話裡傳來張璐的聲音時,他連忙就道“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張璐老師,我今天拍戲,一忙就把上課這事給忘了,我現在人還在片場,下午肯定是趕不回來了。張璐老師,你看今天的課不用上了。不過費用咱照算,就是麻煩你白跑一趟,還在外麵等這麼長時間,實在對不住啊。”